为保护嘉宾隐私, 节目组给嘉宾准备了一间没有监控的房间,如今安以农就坐在里面,他按下通话键:“是阿然吗?”
“柯先生, 是我。”那头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个声音还带着惶恐和无措。
“你是谁?陶然呢?”安以农站起来。
那头的人连忙解释道:“请不要误会,我是陶然的经纪人。”
“陶然怎么了?”
“正是因为这个找你……”他犹豫了几秒,压低了声音, “柯先生可以开解一下阿然吗?他……他现在心情不太好。”
安以农直接想起陶然手腕上的几条细长疤痕, 那是割腕留下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我不便多说,还请你和阿然聊吧。”经纪人拿着手机来到病房,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的陶然手臂上插着针管。他脸白得和纸一样, 眼神空洞洞的,让人怀疑这只是一具躯壳。
“你不应该找他。”陶然看着自己的经纪人, “他在工作, 不要给他添麻烦。”
“你都这样了,就别管这些了。”经纪人眼圈一红, 他将手机递给陶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陶然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唯一的亲人又是这个德行, 经纪人想来想去,安以农竟是他唯一能找的‘陶然的朋友’, 或许这个朋友能激发他一点求生欲。
陶然看着‘通话中’的字样, 他脸色发白,不敢接, 又想接。终于, 他接了手机:“以农……”
“你是不是, 伤害了自己?”在那等待许久的安以农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陶然的呼吸一下停止,他的心怦怦跳,害怕听到指责不爱惜生命的声音,又害怕听到漫不经心的安慰。
但是那个人却只是问:“疼吗?……我说什么蠢话,一定很疼的。”
突然感受到这种不带目的的关心,那些让他感觉痛苦的东西似乎有了一个发泄的口子,但陶然压着这种冲动:“对不起。”
一直死不了,一直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他这种人没有朋友是正常的。
“据说,我们能感受到的疼,都是身体发出的信号——危险、离开、救救我。你的身体还没有放弃你。”
“对不起。”陶然用手臂挡着脸,身体微微颤抖。
安以农听着那边压抑的哭声,他垂下眼睑:“不高兴的、痛苦的事都可以告诉我,一个人扛着多难受啊。你忘了吗,我们是朋友。”
“别靠近我,会变得不幸。”陶然声音很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去不幸,出生导致妈妈死去,过生日时最疼我的小姨因为去拿蛋糕,出了车祸……”
“胡说,你之前还帮了我,还救了那个小姑娘。”安以农引导着他,“你忘记了,我们约好一起去看她了吗?”
陶然那头沉默了,安以农也没有催他,他一边说着他们在《我真是明星》综艺的过往,勾起陶然的记忆,一边回忆着剧情里的内容。
剧情里陶然也曾有过自杀未遂的行为。那次是因为……
“系统,麻烦查一查,陶然那个赌鬼父亲是不是被赵泽的人引到澳城,赌输一千五百万?”
系统惊讶地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剧情。”
剧情里,陶然的父亲因赌欠下一千五百万赌债,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不完的赌债,治愈希望极低的病症,还有无望的未来……陶然自杀了。
后来他被救回来,赵泽还‘恰好’如英雄一样出现,并且借给他一千五百万。
因为这一千五百万,一直在拒绝赵泽的陶然不得不接受了赵泽的存在。所以安以农怀疑这就是针对陶然的一个陷阱,就像是针对原主的,而施加者正是赵泽。
爱一个人,就要斩断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包括亲情和友情,仅仅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社交,这就是赵泽,还有那些强权者的‘爱’。
他们抢走猎物的一切,再在他崩溃时施舍一点温柔。
被选中的猎物稍稍露出一点心灵上的软弱,就会被他抓住机会侵入生活,达成心理控制的目的。
那些渴望被人控制的人大约会很高兴,尤其赵泽本身算是高富帅,最容易打动慕强的人。但是无论是陶然还是安以农,都不是那种人格缺失的角色。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那个小姑娘?”安以农继续和陶然说话,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晚风吹拂着脸庞。
“听郭哥(我真是明星节目组负责人)说,那家父母有些拎不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那个小姑娘也没有别的亲人,如果他们对她不好,怎么办呢?”
陶然被话题引着,也想到了这件事。
“如果我们能经常去看看,事情是不是会好一点?再怎么说,那孩子是我们救出来的是吧?”安以农又说,他在给陶然加‘责任’。
他不知道什么东西能留下一个想死的人,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想试一试。
他的心情似乎被那边陶然感知到,长久的沉默后,陶然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情况:“以农,我生病了,就算治好了,可能也无法继续工作,成为一个废人。”
“医生说的?”
“医生说的,除非有奇迹,否则以后也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