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2 / 2)

章茗知道闻龙对他有一点误会,但是同样,自己对闻龙是不一样的,自己见过还救过最落魄时候的闻龙。那个时候,他甚至还不是谢九的养子,只是城寨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孤儿。

“他亲口说的,我是他过去里唯一的温暖,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一定会。”他双手紧握,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

那么离开监狱的闻龙此刻在干什么?

他站在城寨的街上,城寨虽然被外界的人看做是魔窟,但这里的大部分人其实也只是普通人,他们也要过年,就算没钱,总也要贴一对红色对联,挂一个红灯笼,请求明年顺顺利利有好运。

闻龙穿着黑色衣服,走进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的上面是一片铁丝网,网上挂着很多生活垃圾,有些还在滴水。地上也常年积水,很滑,黏糊糊的,时不时踩到什么虫子,或者被嚣张的老鼠爬过。

这里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一直到十六岁,他才带着父亲的信去找谢九,成为他的养子。

“这里还是老样子。”他想,一点都没有变。

闻龙是偷偷回来的,谢九并不知道,因为听说了章茗进监狱的事情,无论如何,他想过来看一看,给自己天真的过去一个交代。

可惜,章茗还想骗他。

救他?

他泥菩萨过江,怎么救?就算能救,他为什么要救?

闻龙的性格就是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自从他知道何天潼居然是那个传媒何家的小少爷,章茗的小姨真的和何承爵来往,并且想要成为何太太,他就知道了,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亏得他自以为痴情不悔,却原来只是一个被人耍着玩的蠢货。

也是,章茗本就是这样的人。以前他一文不名,章茗看到他,不也假装不认识吗?也是后来他成了谢九养子,他们才在一起。

闻龙母亲是千金小姐,和穷小子私奔后没有两年就受不了生活的落差,回去重新嫁人。闻龙去找过她,被毫不留情地赶走。

那时候闻龙心里就埋下了很多仇恨,他发誓要出人头地,让他母亲哭着求他原谅。

他也藏下一个心愿,他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爱人。

那个人就像他母亲一样,出身富贵,上层人,生来没有吃过苦。但那个人不会嫌弃他的出身和过去,也不在乎任何外在条件,只在乎他的本质。

这个人不会是章茗。

刚刚章茗还想骗他,说这是何天潼故意搞他,何家势力大,他百口莫辩。

其实闻龙来之前都已经打听过了,章茗确实指使那三个小混混,想要把何天潼卖到国外去,他那种漂亮的男孩子,也有很多人喜欢。

“可惜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何天潼确实被绑架,不知道何家用了什么代价才把人救出来。章茗是被迁怒,但也是自己先落了把柄。”

也是那天晚上,谢九出了意外,不过人没事,似乎被何家人救了,所以之后才有两家合作搞慈善的事情。

闻龙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是很感激谢九供他读书和生活,但是……如果那个时候谢九死了,他的家业,总有一部分到自己手里吧?

谢九没有亲人,也没有相好的,而且他也没有立遗嘱。

如果他死了……

闻龙抬起头,城寨底层人的天空,总是这样昏沉沉的,散发着垃圾的臭味。他去外面看过别的天空,那样明亮,飘着鲜花和美酒的香气,那才是他想要的。

到国外走过一趟,他更加确定,自己想要更多更好的,他要漂亮的修建在半山的别墅,出入要有豪车,有精通英文的仆人服侍,就连他身边的人,也不能有一点泥腥味。

章茗包装得再好看,也不能改变他骨子里低劣的酸臭味。

闻龙单方面认为章茗身上的低劣味道是因为他穷,而不是他坏。他实在太讨厌‘穷’,把‘穷’看做世界上第一不可容忍的东西,也是最坏的东西。

所以这个时候他反而想起‘何天潼’,一个真正娇养出来的小少爷。

“我想要拥有最好的一切,那么我身边的人也一定是最好的,比如生下来就没有挨过穷的少爷,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上流社会奢靡的香味。”

闻龙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已经彻底脱离了原来的阶级。

是的,他需要那么一件可以彰显自己身份的名贵珠宝。

“可是要怎么做?”按着之前他和谢九的约定,二十岁之后,谢九就不会再资助他。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

洞里的老鼠从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爬出来,爬过肮脏泥泞的路,爬过闻龙的鞋子,在堆满垃圾的铁丝网下吱吱叫。

闻龙看了老鼠一眼,转身离开这个地方,不择手段,他也要拥有想要的一切。

“唔,好撑,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一到冬天就懒懒不想动的安以农窝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消食的山楂片。

吃到八分饱的谢九看着他在那里哼哼,下意识走过去坐到沙发边上,伸手按在他软乎乎的小肚子上,想给他揉揉。

安以农愣了下,谢九自己也愣了,这是一种很亲密的行为,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

“啊,”安以农顺势坐起来,“九叔在这里过年吗?”

谢九爷收回手指,很自然地应答:“是啊,你要回何家的老宅?”

“嗯,有国外的亲戚回来,要住两日联络感情。到时候打电话给九叔拜年,有压岁钱吗?”

“有,当然有。”谢九看着他的双眼,“你要什么九叔都给你。”

“拜托,九叔你不要这副长辈的口气啦。”

谢九想着自己近三十的年纪:“我本来就比你大十多岁。”

“可是,”安以农慢慢靠过来,眼睛里带着笑,亮晶晶的,“我第一次看见九叔的时候就在想,怎么能有人把唐装穿得这么贵气又雅致?不叫九叔,叫御哥好不好?”

“鸡肉还剩下不少……”莲婆婆从厨房走出来,路过大厅,她发现客厅就坐着她家少爷一个人,并且他笑意盈盈似乎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谢先生呢?走了吗?”莲婆婆左右看看,没有人。

“是啊。”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