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凉瞥了他一眼,“阿拂收的徒弟?”
“你知不知道,青竹山封禁,没有我的允许,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殷岭西连忙解释道:“掌门师伯让我先过来的。”
刚才还叫掌门大人,转口就换成了掌门师伯。
拂知将自己的领口扶正,殷岭西的视线再他光洁的颈侧停顿了一下,很快移开。
“掌门师兄觉得我身边太冷清,让我收个徒弟。”拂知说道,“师叔,我先走了。”
顾眠凉带着药香的指尖捻了捻,将手里的药膏给他,这才道:“去吧。”
拂知是一个人过来的,离开的时候身后却跟了个小尾巴。
他倒是没想到,殷岭西会以这样的形式混进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掌门师兄挑中的。
苍梧峰大殿位于山峰最高处,山巅终年积雪,大殿之前共六百三十六阶台阶。
这高度对拂知来说不过是半个呼吸就能到达的距离,但只是今天却不是他一个人走。
他袖子被人扯了下,殷岭西脸色苍白,虚弱道:“剑……剑尊,我跟不上,您慢一些。”
这里寒风肆虐,灵气都比旁出要凌厉许多,他一个十七八岁还没筑基的人当然受不住。
拂知看着他演,也没说什么,直接将他拎进了苍梧殿内。
殿内冷清的毫无人气,侧旁有一副画像,供奉的是天衍宗的立宗之主。
拂知:“苍梧峰没有太多规矩,收徒之礼更是简单,对着这位先辈三叩首,即可入我门下。”
殷岭西听话的跪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拜师礼。
三叩首完毕,他刚直起腰,眉间就点上了一根修长微凉的手指,紧接着,他眉心没入一抹银光。
殷岭西一愣。
拂知放下手,垂眸:“弟子契已结,今日之后,你就是我门下大弟子。”
弟子契,主要是保护门下弟子安全的一种手段,对结契双方没有什么危害。唯一强制的一点是,弟子契只能由拂知解开。
神魂里似乎又若有若无的波动系在这个人身上,殷岭西仔仔细细体会了这丝奇妙的感觉,才开口道:“师尊,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师尊这两个字,说的无比自然。
“这里只是我闭关的地方,日常居住在后山。”
拂知御剑,带着新鲜出炉的徒弟到了后山,这里只有三五间普普通通的竹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让殷岭西自己找一处住下。
折腾到这个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天上一轮缺了一角的月亮,明天就是满月了。
拂知忽道:“明日,你暂且去掌门师兄的主峰那里,十五、十六日,这两天不要在苍梧峰。”
殷岭西还在收拾东西,半点为什么也不问,当即乖巧答应,少年嗓音清亮:“师尊放心,我一定不给掌门师伯添麻烦。”
次日早,他就在拂知的注视之下离开了苍梧峰。
*
十五日晚。
月升中天,银辉落在苍梧峰后山禁地的寒潭里。
寒潭附近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霜雪,渗入骨髓的寒意化成雾纱掩住了那道趴伏在寒潭边的身影。
偶尔传来一两声压抑的闷哼声。
&n bsp;拂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浸泡在寒潭里,墨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平日冷峻淡漠的剑尊,此时脸上却异常的苍白脆弱,淡色的唇被他咬出了血,妖异的红色勾人心魂,美的惊心动魄。他无力的伏在谭边,手上有不少划出来的伤痕,平白激起人的凌.虐欲。
他后背脊梁骨处,约有二指长的地方盈盈有银光闪现。
这是天下至纯至净的剑骨,万年不出其一,能镇天下一切邪祟之气,只是拥有这至净骨之人,修为不到大乘,就无法彻底掌控。反而会被至净骨折磨,忍受灵力反噬之痛,每月都会有一天实力大跌,修为只剩下一成。
除了师门内几个亲近的人,谁也不知,天资绝世的拂知剑尊,会在月圆之时生生忍受一夜这样的折磨。
阿软一边在神识里释放神力给自己主人减轻痛苦,一边感叹:“主人,你这个样子,真的不像是演出来的。”
拂知:殷岭西来了吗?
阿软乖乖的感应了一下:“来了。”
拂知:真是期待,不知道这家伙会干什么。
阿软感应到自己主人神魂里莫名的兴奋,悄咪咪的抖了抖,不敢吱声了。
嗡——
寒潭禁地的禁制被触动了。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魔族气息越来越近。
昏沉无力的剑尊似乎有所感应,修长带着伤痕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眼睫一颤,似乎是想睁开眼,但是又没有感受到杀意,身体不愿意被迫醒过来。
一截黑色的绣着金色暗纹的衣摆悠悠的出现在这里,殷岭西退去了白日的伪装,那双狭长风流的眼睛就露了出来,他目光一寸寸扫过拂知的身体,最终落在他染血的唇瓣上。
多美啊。
他想。
真是一朵绽放在霜雪之中的冰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