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宫。
史官呈上一份简册:“陛下, 请看。”
妖皇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片刻后,长叹一口气,“如此就好, 那小家伙本该这般荣誉。”
《妖族纪事》——
[杓署年, 妖族大疫, 源黑蛇族, 终赤羽之火。]
[云浮赤君, 燃涅槃之火,救万万之众, 以往生轮回换赤羽血脉续存者,实妖族之大功德也, 册封‘耀明’, 大善大光,为第十位赤羽族的封号君主。]
史官一笔春秋, 后世流传万载, 这简册被封成轴, 放进了妖族的藏书楼。
——
十数年后。
赤羽一族渐渐的开始有了生机勃勃的鸟叫声, 他们在整个妖族的呵护下破壳,生长。
一个个小萝卜头嘴张的大大的,听族学讲他们祖辈的故事。
“今天老夫就跟你们讲一讲耀明赤君的故事,哎,说起来, 老夫还曾经给过他不少有用的小本子……”老头说着, 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啥本子啊?”
老头脸一红:“咳, 你小臭鸟, 毛没长齐就别瞎打听。”
“哎哎, 接着说啊,”老头清了清嗓子,“耀明赤君啊,容貌真是天下绝艳,他要找配偶的时候,那从万族飞过来的婚书,能将你们全都淹了去……”
“……渡劫的时候,你们是还没到那个时候,真是凶险非常!”
小赤鸟好奇问:“族学爷爷,耀明赤君的雷劫是自己渡过去的吗?”
族学长老莫名哼了一声,“自然是赤君一人……”
他们围在一起,有说有闹的热乎的不行,没有人注意到,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个慢吞吞的身影,青衣白发,远看像个老人,却是个好看的男子。
那些声音飘进青衣男子的耳里,叫他恍惚一瞬,脚步就慢慢停下了。
他站在一棵树下,静静的听着。
族学长老实在是有两把刷子,将故事讲的热血沸腾。
有的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激动的化成小红鸟,叽叽喳喳的乱飞:“族学爷爷!那耀明赤君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对啊对啊!他去哪啦?我们好喜欢他!”
“我也是!”
“他去哪里啦?想去找他!”
族学长老这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着这些小家伙都安静下来,才摸着胡子慢慢的摆起了架子,看着十分高深。
“你们就是耀明赤君的延续,他啊……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很美,只是我们都找不到。”
空气有些安静。
小赤鸟们还听不明白,那股奇怪的血脉悸动之后,有调皮捣蛋的小鬼,悄咪咪的揪了一根族学长老的胡子,机灵古怪的扑棱棱飞走。
稚嫩的叽叽喳喳,孩子的笑声伴着老者恼羞成怒的声音,顿时将那安静的氛围一扫而空。
顾眠凉静默的听完,抵唇咳了两声,慢慢的走远。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一小片赤红的羽毛,零星的极少。
顾眠凉珍惜的护着手里的瓶子,那里面有微弱的少年的气息。
自十几年前,云浮燃烧灵魂,羽毛沾染涅槃之火,烟消云散。但总还是有些羽毛没有被焚烧殆尽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妖族,几乎找遍了每一个地方,求了无数人,不顾异样的目光,伏在地上一寸寸找着,才终于找了这么一点……带着少年微弱气息的羽毛。
他一路走过去,妖族有很多人都认识他,指指点点的,小声说着什么。只不过没有什么人真正的在意,都当他是个疯子罢了。
今日,他仍旧未曾找到一片羽毛。
或许真的没有了吧。
顾眠凉回到竹屋,脚步稍 微一顿。
这里多了两股其他人的气息,他面无表情的抬眸。
是殷岭西,还有一个人是……
一道白色的光影掠过来,在顾眠凉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心口,道深子满面怒容,揪着顾眠凉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掼在地上,喝到:“师弟!你别疯了!”
> 殷岭西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
道深子须发皆白,看着自己师弟死气沉沉的样子,在感受到他经脉的情况,满目痛色:“你……哎,先与我回天衍宗吧!”
他这一击,叫顾眠凉手里的瓶子咕噜噜滚出去老远,瓶塞甩开,里头的细小的羽毛顿时被吹散。
顾眠凉似乎是听不见道深子的声音,瓶子脱手的那一刻,他神色就变了,近乎恐慌的挣开。
“滚!”
白发男子疯了似的,狼狈的扑到地上,连呼吸都不敢,他一点点的捻起地上的羽毛。
可一阵风吹来,将那轻飘飘的羽毛吹的更远。
“别……”
顾眠凉顿时疯魔,他想凝聚灵力去挡下,可经脉被烈火灼烧,他时灵时时不灵的灵力却没有怜惜他,他眼睁睁的看着羽毛飞走。良久,身上的气蓦的散了,生生呕出一口血。
道深子叹息一声,伸手一弹,将那羽毛尽数的收回来,引进小瓶子里,又慢慢走过去,将小瓶子的瓶塞塞紧,放进了顾眠凉的掌心。
后者愣怔许久,才红着眼,紧紧的攥着小瓶子,只是又陷入了魔怔,呆站在原地。
道深子眉宇间满是无奈,“师弟,我都知道了……阿拂或许还有找到的希望。”
这一声落,良久,顾眠凉才恍如在梦中般的抬起头。
道深子:“集齐带着阿拂灵魂气息的骨、血、灵气融于至纯躯壳、或许,可以找到他的转世。”
顾眠凉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哑声道:“师兄不必提醒我,他已经没有转世了……”
道深子摇头,目光深邃:“赤鸟天赐灵物,有大功德之人不会轻易的就这样消散于世间,我与海生平一起推算,算得,或许云浮还有一世。”
顾眠凉怔怔的听着,眼底渐渐的亮起了一点零星的希冀。
集齐带着他灵魂气息的骨、血、灵气融于至纯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