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
外面雨过天晴, 清脆的鸟鸣声穿过窗缝。
巫郁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半个身子都毫无知觉。
昨夜出了一身汗,发再高的热也该退下去了, 只是嗓子火烧火燎的, 他半个字也不想说。
身下的被褥缝着的锦布,被大力破坏扯开了,团成湿漉漉的一团扔在了床下, 他就躺在干净柔软的棉絮上。
他依稀有些印象,昨晚睡下的时候, 他觉得床上太湿不舒服,寂殒找了半晌没找到新的被褥,就将上面的锦布暴力撕了下来。
巫郁年:“……”
他头疼的揉揉额角, 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慢慢的, 想起自己昨晚被哄着都说过什么话,国师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凉凉的目光落在睡在外侧的寂殒身上,这疯狗还含着他一截手指。
“……”
巫郁年额角青筋一跳,这么些年, 第一次被气笑了, 攒了几分力气,抬脚将他踹了下去!
“咳咳……狗东西!”
寂殒冷不丁摔在地上,直挺挺的坐起来,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就听见了一声沙哑阴冷的呵斥。
“主人。”
他紫瞳眨了眨, 视线从巫郁年染着薄红脸上慢慢下移。
巫郁年头发很长, 此时凌乱的散在背上, 和身上的落梅一起, 构成了极美的一幅画。
他低咳着, 扶着床沿站起来,睨了寂殒一眼,“怎么,昨晚没看够?”
寂殒大狗一样仰着脸看他,诚实的摇了摇头,眼都不眨。
巫郁年冷笑一声,刚往前走了一步,脸色微妙的变了变,修长的双腿就僵在了原地,片刻后,才若无其事的拿了新的里衣穿上。
余光瞥见寂殒想过来,他眯了眯眼:“跪那,别动。”
他昨晚他说了数次停下,这疯狗不但不听,反而越发来劲。虽是他自己先挑的头,亲手教出来的。但若非特殊情况,巫郁年向来不让自己受气。
寂殒今日格外听话,巫郁年连暗示没有用,他就真的安安静静的跪在了床边。
巫郁年挑了一件领口比较高的衣服,将身上能遮的痕迹全部遮的干干净净,他一丝不苟的将衣襟扯得平整,身上的气质顿时阴冷了下来。
苍白手指上的齿印没办法遮。
巫郁年拧眉看了看,半晌,将手掩在袖口中。
总的来说,昨晚虽然疯狂,但还是愉悦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情绪散的差不多。
巫郁年整理好之后:“任野。”
任野低着头推门进来,全程视线都盯着自己的脚尖,“大人。”
“嗯,叫人去让明束来一趟。”
任野却道:“回大人,六皇子午时就到了,属下见大人房中没有动静,也不敢打扰,就让六皇子留下了,现在还在偏厅候着。”
“哦?自己来了?”巫郁年扯过旁边的薄氅,将眼镜戴上,眸中闪过一抹冷光,慢条斯理道,“走吧,去看看。”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巫郁年停了一下,折身回来,将墙上挂着的鞭子取了下来,绕了个圈,系在寂殒的脖子上。
& nbsp;恐惧暗示还在,寂殒身体一僵。
他低下头:“主人。”
巫郁年嗯了一声,“没我的命令,不许拿下来。”
他吩咐完之后,拢了拢薄氅,闷咳两声,去了偏厅。
寂殒看着房门关上,才慢慢回头,他摊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他的身形变得极其模糊,几乎快要消失不见。
……
六皇子看见巫郁年过来,紧蹙的眉头顿时舒缓,恭敬道:“老师。”
巫郁年淡淡道:“嗯。”
他这里仿照了过往巫族的布局,偏厅距离前厅还是挺远的,厅中里侧放着矮矮的小案。
巫郁年一撩衣摆坐在案边,“坐吧。”
六皇子:“是,老师。”
侍从安静的倒好茶水就退走了,任野抱剑守在巫郁年后面。
六皇子眉间有些担忧,眼神愤恨:“学生听说老师前日被人追杀,可有受伤?”
“哦?是吗,”巫郁年淡淡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被追杀了。”
六皇子一愣,“这……难道是学生的消息有误?”他眼神微微一闪,思忖片刻,“那您昨日从月铮太子的景观驿……”
巫郁年不咸不淡的打断他,抬眸:“你这消息,倒比我想象的灵通得多,那我先前叫你打探的,林府吞下的银钱都走去哪了,为何现在还没有线索?”
六皇子额角渗出冷汗,忙道:“学生知错,只是手里可用的人不多,这林府贪污,私下里查……实在是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