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矜好奇瞄了一眼,“情书?什么意思啊这是?”
纪知声没说话,脸色有点苍白,他接过花束,后退一步,眼见就要关门。席矜眼疾手快的拦住,被夹的哎哟一声。
“等会等会!”他顶着纪知声的视线扒拉开门,龇牙咧嘴的递上一个打包袋,里面装着一碗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喏,关爱新同事,给你买的,趁热吃。”
席矜顿了下,补充道:“省的明天又低血糖歇菜。”
纪知声抱着花的手指收紧,拒绝道:“不用了。”
他语罢也不管席矜,直接关了门,门砰的一声关好,自动上锁。
席矜被关在门外,一脸茫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纪知声整个人都有点怪怪的……非要说的话,像是有点,兴奋?
……
阿软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桌子,喵呜一声,爪子指了指桌上的黑色药片,提醒纪知声别忘了吃。
纪知声也不知听没听见。
他走到桌前坐下,安静的把花一支支全都□□,开的热烈的蔷薇与玫瑰枝梗凌乱的摆在桌面上,显出一种颓败的美。
纪知声垂眸,银色的眼镜边框无端发凉,冷白的手指捻起一片似血热烈的花瓣,良久,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纪知声眯眼,神情似厌恶似痴迷。
他轻吐出一口气,后背的纹身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一年前死的,真的不是他,”纪知声反复看着这张书签。
信徒的谎言,神来收取时,命名为——承诺。
“他来找我了。”
阿软担忧,脑袋蹭了蹭纪知声的手腕。
&nbs p;“喵呜~”
“我没事,”纪知声低笑一声,将玫瑰花瓣盖在阿软头上,阿软歪头,花瓣掉到了纪知声掌心。
满桌子都是红色,像是铺开了一片血,纪知声神色微顿,不自觉的将手里的那片玫瑰花瓣碾碎,红色的花汁洇进指缝里。
“……”
他略微失神的看着指尖上的红。
阿软一炸,忽的尖锐叫了声,将纪知声惊醒,它先是用毛将他手上的花汁蹭的差不多干净了,再严肃的跑到水杯前,爪子一指黑色药片,“喵!”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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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没管桌上的东西,忽略有些发疼的胃,回到卧室,摘下眼镜仰面躺在床上。药效渐渐挥发,他大脑放空,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像个木偶人,片刻后,合上眼睡着了。
阿软操心的叼着被子角给他搭上。
深夜。
纪知声眼皮开始颤动,眉头紧蹙,冷汗一层层往外冒。他似乎在挣扎着醒来,又被什么东西强行拖进了梦里。
一道极富磁性的男人声音恍惚又在他耳畔响起:
“……你很优秀,和玫瑰一样骄傲。”
“你是唯一一个能和我完全共情的人,摸一下,这是心脏,很热吧,还在跳,多好玩。”
“你也是很愉悦的吧……”男人低笑。
“来……”
纪知声眼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后面的光怪陆离,宛如一头残厉的兽,呼啸着冲进深渊,将所有的逻辑和理智撞得粉碎。
天色亮起,纪知声猛地睁开眼,飞快掀开被子,冲进洗手间,趴在池子边干呕,眼尾发红,脸色惨白如纸。
他胃里根本没东西,什么也吐出来。良久,纪知声才从刚才那种几乎窒息的感觉里缓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
他按开水龙头,水哗啦一下冒出来,逆时针流进排水口里。
纪知声心脏在剧烈跳动,偏偏因为药效的缘故,情绪非常平静,浅色的眼瞳宛如蒙了一层灰灰的雾,糅杂出一种阴郁的寂静。
身体很难受。
但他没有难受的情绪。
他不喜欢秦言给他从M国带来控制情绪的新药,所有的情绪都像是被屏蔽了一样,这种状态要持续12个小时。
现在是早上七点,按照往常,他还要再过四个小时才能恢复情绪感知能力。
阿软在他脚边绕着:“喵……”
纪知声没理,凑着水洗漱了一下,重新回到了自己床上缩起来。这四个小时他打算睡过去,等恢复了再说。
可刚躺在床上,他就看见自己的手机微信弹出了N条消息,都是【席矜真的是个好人】发来的,手机被消息震的非常有节奏感。
纪知声:“……”
他迟疑片刻,划开消息,登时被满屏的白框框糊了一脸:
[纪教授醒了没啊?]
[纪教授!起床了,上班了上班了(震声)!]
[睿智聪明的纪教授,您的同事兼邻居席矜大好人就在外面,赏个脸开个门呗~]
[纪~教~授~~]
无数个荡漾的波浪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席矜吊儿郎当的欢快语调。
纪知声:“。”
他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外头就真真切切传来了席矜的喊声,超大声的那种,宛如憨批:
“纪知声,你吱一声啊,在不在,醒没醒啊,不会真的歇菜了吧,纪知声,纪教授——!”
纪知声:“……”
莫名觉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