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奚脸微红,附耳轻声道:“是刚才那个。”
赫连钰愣了会儿。
她默默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口水压压惊。
她攥着茶盏坐回床头,神情已是一脸严肃,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宫妃私通是死罪,就算不死,也难有好下场。五皇女的前车之鉴你忘了?”
她顿了顿,然后又道:“深宫寂寞,皇帝非良人,你找个喜欢的,姐姐不反对。只是千万小心,别叫人发现。”
赫连奚眼眶微热。姐姐就算听了这话,也只是担心他安危,注重他幸福,不曾怪他丢了颜面,甚至不在意这可能连累他们。
他道:“姐姐放心吧。陛下和皇后殿下都知道的。其实这宫里,你晚宴上见到的所有坐同席的妃子,都是一对有情人……”
就连最迟钝的王以明和林蝉枝,后宫众人都看出苗头了。
赫连钰:“……”
她可能世界观有点震碎。
“长黎皇帝,他能忍?”
君王颜面,何等重要。赫连钰确定她母皇不爱任何一个后妃,可真当有耐不住寂寞的后妃互相慰藉被发现后……可都是被母皇下令杖毙了的。
哪个皇帝能忍?
“为何不能忍?”赫连奚道,“他都不在乎我们,他只在乎皇后殿下,还在乎我们能为他创造的经济农业军事价值,把我们聚在皇宫一起每天十二个时辰为他打工,还为其中三对赐了婚,并已经写好了第四道赐婚圣旨就等着剩下那对来取。”
赫连钰:“……”
从古至今不乏开明的皇帝,但这个确实是有点太开明了。
赫连钰试图找出合理解释:“这个皇帝,是不是有绿帽癖?”
赫连奚摇头:“他的癖好,大概只有皇后殿下。”
……
赫连钰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震惊片刻后就很快冷静下来,开始盘查弟弟的相好:“那个秦贵嫔,是何来头?”
原本只当是个朋友,就随他去了。现在知道是弟弟真正的爱人,赫连钰少不得要严格把关。
说起这个,赫连奚又吞吞吐吐起来。
他刚从战场上回去那会儿,遍体鳞伤,别的伤口都处理完了,偏肩上那处一直留着痕迹,一看就知道当初受伤时是深可见骨。
赫连钰得知赫连奚这一身伤几乎都是拜长黎秦玉龙所赐后,曾放过狠话要把那人宰了,人头割下来下酒。
如果姐姐知道,他和秦玉龙搞在一起……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赫连奚视死如归道:“秦玉龙。”
“秦玉龙?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名字倒是取得不错,就是有点耳熟……”赫连钰自言自语着,突然眸光一厉,语调骤然拔高,“秦玉龙?那个伤了你的王八蛋?!”
“喀嚓——”
赫连钰手里的茶盏竟被生生捏碎。
“好啊,不仅伤我弟弟,还拐走我弟弟。”赫连钰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去宰了他。”
赫连奚连忙拉住她:“姐姐息怒!姐姐别冲动!今晚,今晚我和姐姐还有其他事要说!”
“什么事都没这个重要!”赫连钰火冒三丈,“他可是敌国的将领!”
“可是,敌国皇帝都可以,敌国将领为什么不可以呢?”赫连奚轻声道,“何况,两国很快就要变成盟友了。”
赫连钰怒火稍稍平息,听闻正事,重新坐下来道:“长黎皇帝还没有答应结盟。”
“陛下会答应的。”赫连奚说,“陛下早有意拉拢栖凤为盟友,只是不是拉拢母皇,是拉拢姐姐你。”
赫连钰挑眉:“拉拢我?我一个连皇太女都还不是,又失去兵权的皇女,有什么利用价值?”
赫连奚道:“陛下说,姐姐自然是比其他任何皇女,还有现在皇座上那位更有价值。”
赫连钰漫不经意地敛眸:“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可不会引狼入室,做任何有损栖凤利益的事。”
赫连奚兢兢业业当传话筒:“陛下说天下苦夜郎久矣,三国需要团结一心抵御夜郎,掌控经济合围包抄,断掉夜郎命脉。母皇一心求和,没有反抗夜郎之勇,陛下认为姐姐比母皇更合适当盟友,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不要栖凤一寸领土,一点钱粮,只要一份百年止战的平等协议。”
赫连钰瞥他:“我的确是想把夜郎人杀干净,可他长黎难道是圣人不成?这般大费周章,却不要任何利益,就要那么一份协议,还阻了他自己开疆拓土,他当本殿好糊弄?”
赫连钰立刻道:“陛下还说,和平来之不易,国泰民安,永无战火,就是世上最大的利益。”
赫连钰:“……”
这长黎皇帝会读心不成?竟将她思索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提前给她作了解答。
这种被猜透的滋味可真是可怕。
赫连钰没好气道:“一口一个陛下说,你小子别是被长黎策反了。”
“我当然忠于姐姐,忠于栖凤。”赫连奚小声,“可是陛下说的真的很有道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