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展现蛟身,哪怕是一半为蛟,螣蛟的血脉就会占据上风,岑霜落会变得难以自控、贪婪、索求无度,甚至还有一点暴力,尾巴时不时甩来甩去,将没有阵法保护的墙壁砸出来一个巨大的窟窿。
这一尾巴若是甩在修者身上,境虚以下都要重伤的。
应无愁是大乘期修者,只要用功力保护好自己,倒不至于被这尾巴的“温柔爱抚”拍打出内伤,但还没有收回体觉鳞甲的他,身上出现伤痕,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上一次修炼后,龙血石的力量已经完全转移到岑霜落体内,应无愁当即脸色惨白地笑笑,重重地倒下去,那之后半个月还在昏睡。
岑霜落用自己的蛟鳞腰带变成一件银色薄纱般的被子,轻轻盖在应无愁身上,自己则是在水晶宫内修炼,时不时看一眼应无愁。
半个月过去了,应无愁的气色没有丝毫好转,还是一副重病憔悴的样子,岑霜落有些发愁。
他做出被强取豪夺状,本来是要让应无愁清醒后对他心生愧疚,不得不对他负责,日后两人便可纠缠在一起,产生无数因果,两人便不可能再分开。
可如此这般三年后,应无愁看起来元气大伤,岑霜落却功力大涨,神采奕奕,连鳞片都变得比以前明亮了。
这样一来,倒像是他狠狠伤害了应无愁一般,日后这愧疚戏码要如何演下去?
岑霜落忧虑地望着应无愁的睡颜,越发觉得这人好看。
应无愁的颜值是经过七个神经病徒弟考验的,七个徒弟对他的尊崇证明他的容颜和气质在任何喜好面前都是完美无缺的,不存在瑕疵。
但经过这三年的相处,岑霜落发现一件事。
应无愁形容憔悴、样貌狼狈却强撑身姿时,竟远比神采飞扬气势霸道时要好看。
这人,竟是越病越美,越憔悴越有风骨。
第一年在龙血滋养下气色红润的应无愁,有时会让岑霜落想要逃跑。
如今宛若被吸了元气有进气没出气的应无愁,却让岑霜落看得移不开眼睛,非常想用尾巴在应无愁脸上和脖子上留下红痕。
“唉……”岑霜落长长地叹口气,“我常说应无愁的弟子皆是精神狂躁之人,竟然时时刻刻想要对重病昏睡的师尊做那些恐怖的事情,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不由想起自己父母的感情,对于父母最终分开也释然了。
他父亲一个普通书生,能够和母亲在一起,还怀孕生子,想必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以他类龙族的贪婪无度,应无愁这等顶天立地的修者都如此艰辛,他父亲能与母亲发生一场跨种族的恋情,当真是一腔孤勇和爱意了。
只是年轻时可以靠着血气方刚撑下去,年过而立,大概便无法再坚持了。
好在应无愁是个强大的修者,否则岑霜落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岑霜落抬起手,心疼地抚过应无愁眼下青黑。
这时应无愁忽地睁开眼睛,望着岑霜落银色的眼睛,伸手握住他的手。
“你醒了?”岑霜落欣喜地移开尾巴,摇身一变,化为人形,身上自然而然地出现一件银色的衣服,胸前是银色的盔甲,整个人英气勃勃。
而盖在应无愁身上的小被子也化成一件白色的飘飘如谪仙般的衣服,自然地穿在应无愁身上。
这三年,岑霜落完成了第三次换鳞。
第三次换鳞后的蜕皮被应无愁抽空炼制成一件法衣,之前那件蛟鳞腰带便送给了应无愁。
自从相遇开始,应无愁穿的衣服,皆是岑霜落所赠。之前皆为凡品,直至今日,岑霜落才送得起一件配得上应无愁的上品法衣。
应无愁在岑霜落的搀扶下勉强起身,他一探丹田,只觉得体内空空如也,真气被彻底抽空。
这是便是渡入龙血之力的弊端了,之前收回听觉鳞甲时双修,如今确是应无愁单方面渡力,自然像是被采补过一般,全身无力,四肢发软。
不过只要鳞甲还在,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静心调息数月,这些真气便补了回来。
真正令应无愁绝望的是,三年过去,无妄海的惩罚已经失效了。
那个重视面子、师尊威严、高人风范、谪仙气质的应无愁又回来了。
三年发生的种种在应无愁脑海中闪过,有些片段是那么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回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应无愁只想找一片沼泽地钻进去,藏在泥里再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