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愿意,但是还要为郭嘉解释几句,“带奕儿出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事怪不得奉孝。”
郭嘉听到这话瞬间精神,动作生疏的将孩子抱下车,怕把这惯会闹人的小祖宗吵醒不敢大声说话,但是挺胸抬头扬起下巴,整个人都嘚瑟了起来,“你看,连志才都说错不在我。”
荀彧看他抱孩子的姿势看的难受,吩咐仆从去主院找一位奶娘出来,然后板着脸回道,“志才只说带奕儿前来错不在你,没说那么多天没有消息传来错也不在你。”
“我们都已经过来了,还分那么清干什么?”郭嘉眼神飘忽,抱紧儿子当挡箭牌,可惜对面两人丝毫不为所动,等匆忙出来的奶娘将孩子接过去,立刻恢复铁面无情的模样。
这么严肃干什么啊?
马上就要见到宅子的主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他怎么给那位面前留下好印象?
郭嘉嘀嘀咕咕整理好衣服,垂头丧气跟上去解释他为什么把孩子带过来。
郭氏不比荀氏家大业大,这些年已经走上下坡路,偏偏族中老一辈自持资历,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脚,他的妻子刚刚亡故就借口奕儿还小需要人照顾让他续娶,其实不过是想借他来和其他家族联姻。
他这边还不知道消息,那边竟然连亲家都找好了,年纪模样品行如何一无所知,就这么不经过他的同意要把事情定下。
一个二个说着为孩子好,这要是成了亲,能对孩子好才怪。
反正他要离开颍川,把奕儿自己留在家里他也不放心,不如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郭奉孝的儿子,绝对不能被人欺负。
就是没想到亲自带小孩儿会那么辛苦。
他肯定是被那小祖宗折腾的精神恍惚,所以路上才老是指错路,文若要怪罪不能怪罪他一个人,得连那小祖宗一起怪。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仗着年纪小就逃避责任。
荀彧难以言喻的看着这家伙言之凿凿说孩子也有错的模样,许久未见,这家伙竟然连孩子都欺负,这是身为父亲该有的样子吗?
郭嘉转眼看向别处,“小孩子不能太娇惯,这是文若说过的话,怎么这会儿却不认了?”
荀彧:……
他至今仍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能全须全尾走出颍川书院的大门。
郭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同时嘴上没歇着,将他和戏志才一路上的经历说给荀彧听,不是他不愿意赶紧过来,实在是突发情况太多,志才的身体不能颠簸,郭奕那小子也吃不得苦,只他自己吃苦耐劳并没有用,他得迁就着其他人。
旁边两人都知道他的性子,听他这么说只是笑笑不说话,戏志才甚至连反驳的欲望都生不出来。
高墙后面的庭院没有想象中规矩森严,穿过雅致清新的回廊来到主院,温雅清润的俊美青年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风景摆设全部失去颜色,入目所及只剩下这恍若误入凡尘的神仙人物。
郭嘉以为荀彧已经是他见过的人中风姿最盛的那一个,没想到世上还有比荀文若更加迷人眼目的颜色,他能见到如此美人,此生无憾。
原焕看到来客身影,心下微定起身迎了出去,如果不是荀彧荀攸都拦着不让他出去,他甚至想学曹操迎许攸那样来个赤脚相迎。
郭嘉、戏志才,此二人之名如雷贯耳,加上荀彧荀攸,谋士团队也算有了基础,如此他便能稍稍放松心神,不必整日担心哪天醒来就被人大兵压境了。
郭嘉郭奉孝,史上屡献奇谋大放异彩,英年早逝后令曹 老板痛苦惋惜的鬼才,现在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而戏志才,这个在某演义中没有名姓,却在史书中被提到过的名字,和荀彧郭嘉一样,都是神谋鬼策的旷世奇才。
二人结伴前来,还带了孩子一起,若无意外应是不会转投他人,他虽无甚长处,但也不是让人弃之如敝履的无能之人,方才那孩子约莫只有两三岁,留下来正好和他们家那小家伙作伴。
荀氏家眷中没有和袁璟年龄相仿的孩童,他正担心那孩子长大了没有玩伴,郭嘉带了幼子一同前来倒是意外之喜。
郭嘉看到美人、不、看到主公起身受宠若惊,连忙快走两步并袖行礼,“在下郭嘉,颍川人士,见过主公。”
荀彧:……
戏志才:……
行、行吧。
戏志才无奈叹息,示意荀彧松开手,跟在郭嘉之后行礼道,“颍川戏志才,见过大人。”
原焕听到“大人”二字稍稍松了口气,他印象中的名士大才选主都非常谨慎,像郭嘉这种上来就喊主公的还真没怎么见过。
说起上次,还是一见面就喊“义父”的吕布吕奉先,差点没把他吓出个好歹。
昔年王莽改制,下达“令中国不得有二名”之制来附会古礼“讥二名,二名非礼也”的说法,这才掀起单字为尊的风气。
此后不光东汉,直到两晋,单字名都在史书上占据了统治地位,至于史书之外,名字是单是双也无人在意。
戏志才出身寒门,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姓实属不易,也可见他本领之不俗。
“不必多礼,二位远道而来,在下未曾出去相迎已是不妥,还请上座。”原焕态度极好的带他们进客室,感觉戏志才的脸色着实不好,坐定之后直接让候在室内的疾医给他诊脉。
一个二个都在史书上留下早卒的记录,趁现在年岁不算大,好好调养或许还能调养回来。
府上之前只有他一个人日日喝药顿顿药膳,现在多了两个一同喝药的可怜人,忽然感觉入口的药也不那么难喝了呢。
戏志才坐正身子又行了一礼,脸色发白叹道,“沉疴旧疾,让大人见笑了。”
“志才言重,二位一路上舟车劳顿,正好让疾医仔细看看,喝上几副药就好了。”原焕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说完之后,又补充道,“稍后奉孝一起。”
郭嘉:???
他的身体可好了,虚弱的只有志才一人,为何要拉上他一起?
荀彧施施然坐在旁边,和荀攸交换了一下眼神,神色从容愈发淡定。
奉孝志才皆是嗜酒之辈,寻常没人能管住他们,从前在颍川时,多少疾医让他们戒掉酒水也没见他们上心,如今府上万事由主公做主,有主公下令,他们也能好好养养身体。
原焕笑吟吟抿了口蜜水,看疾医把脉的时间有些长,于是善意的提醒道,“志才体弱,厨房做药膳的时候要不要多做些?”
戏志才幽幽抬眸,对上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笑的勉强。
“能以药膳调理身体,自然是再好不过。”疾医收回手,将脉象记下来,转向郭嘉继续把脉。
“做都做了,不如多做些,连奉孝那一份也一起准备了吧。”人都到了,天天病恹恹的不像话,府上有他一个体弱多病的已经很费疾医,这两个得尽快将身体养好才行。
不养好身体怎么有力气出谋划策呢?
郭嘉:!!!
美人!你好狠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