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姚还是那个回答:“古书上看到的。”
魏老愣了愣, 然后问:“书呢?”
没有的东西她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啊!
郑姚摇头:“书已经不在了。”
魏老等人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不小心毁掉了”,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叹息。
一旁的小李突然想到了什么,下一秒脱口而出:“不会是被你爸你堂哥他们烧掉了吧?!”他隐约记得秀秀母亲的遗物里貌似有这些东西, 不过这次整理的时候没能见到,而这又确实像是郑家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以至于小李一下子就想歪了。
魏老他们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是人为因素所以消失的!?”
……好家伙, 小李可真是个人才。
那些哪儿是什么古书, 只是几十年前的一些旧书而已,只是时间长了纸页开始发黄, 所以显得比较古老而已。
原主的母亲农村出生, 特别向往知识, 所以才一直保留了下来。
而且也不是消失了,那些书全被郑姚收到了另外的箱子里。
难道说他没看见吗?
就在郑姚卡壳的功夫,魏老他们显然已经误会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们默默记住了这户姓郑的人家。
这下好了,郑姚连理由都不用找了, 小李已经在一旁帮她瞄补好了。
“真的不能再找一找吗?”哪怕只是残卷也可以,只要能够确定那些古书的材质,他们就能从中知道很多东西了。
郑姚顿了顿, 然后摇头,魏老等人无奈, 只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面前的这些手稿上面。
像, 真的是太像了。
“这、这像是墨家的东西……”一位专门研究过墨家学术的老太太迟疑着开口,眉宇之间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是她所学不精, 而是墨家留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自从九州朝灭亡, 之后的统治者执行与儒家官学勾连的政策, 其余学派逐渐消失,其中就包括墨家。
直到百年前,封建统治被推翻,墨家才重新被挖了出来。
直至今日,已经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供新墨者参考了。
中间这么多年的断层,实在是填补不上了,故而老太太只是觉得像,但并不能确定。
其他专家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不是郑姚写的太模糊,他们断定不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郑姚这份手稿描写的太详细了,反而让一群大佬不敢认了。
字里行间,跟个现场的旁观者一样,甚至连具体的对话都有,这其中还涉及到了当时墨家钜子、和钜子一群弟子的名字。
林林总总一百来个,看的人目瞪口呆。
要知道,从典籍之中能够考证的钜子总共就只有三人,这份手稿所写,是全新而陌生的第四人。
一旦被证实,想也该知道是会造成怎样的轰动。
就好像是饿了好几年的流浪汉,你突然在他面前摆了一大桌子满汉全席,换成是谁谁都得懵逼。
“这几张,怎么感觉不太一样?”大佬不愧是大佬,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几张手稿与其他不同。
老太太抖了抖手上的纸,忍不住嘀咕道。
郑姚探头看了一眼:“哦那个啊,那个好像是有关于公输家的记录。”
一炮双响,双喜临门!
鲁班也就是公输班爱好者狂喜!
魏老旁边的老头也坐不住了,赶忙拿起郑姚刚写完的一张看了起来。
“这、这怎么还骂人呢?”虽然言辞已经十分隐晦了,但博闻强记的大佬还是渐渐琢磨过味儿来了。
好家伙,还是引经据典的骂。
指着其中两三句话,老爷子眉头皱的死紧。
“墨家与公输家一直不怎么对付,同样都研究机关和建筑,业务重叠,相互骂两句不是很正常吗?”郑姚眨眼,一脸无辜。
这还是看在两人当过她老师的份上,特意美化过的呢。
钜子和公输家的掌权者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发牢骚的时候。
为了两人的面子,郑姚压根没说两人实在是气狠了,在背后互相骂对方祖宗的事呢。
钜子和公输家的那位失态的模样连门下弟子都没见过,但怎么能瞒的住神出鬼没的郑姚呢?
只怕连这二位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私底下放松状态的样子,早被人看了去。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很难想象这两位骂人的样子啊……
总有种偶像幻灭的感觉。
老头老太太对视了一眼,接着又飞快的错开。
因为郑姚所写过于详尽,只要考证到其中一部分人名,基本就能确定这份手稿的真实性了。
一百多个人名呢,概率还是相当大的。
越是这样,原件被焚毁,他们就越觉得遗憾。
郑姚没忍住,嘴角微微抽动。
魏老深吸了一口气,再看一沓A4纸的时候不像是在看纸,而是在看人间瑰宝。
一旁的研究生想上来帮忙,都被他给喝退了:“笨手笨脚的,万一碰坏了怎么办?”
研究生委屈。
人还是他发现的呢!
再说了,就算碰坏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再让郑姚默写一次嘛。
魏老他们太过紧张,以至于把这茬都给忘了。
作为纵横一个时代的思想家,墨家钜子与公输家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所以到十点的时候,郑姚准时停笔,准备明天再写了。
魏老他们见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不敢开口阻拦。
生怕人家一个不乐意,撂挑子了怎么办?他们可没本事找第二个看过那些古书的人。
着手整理那些手稿的时候,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郑姚的脑容量真的非同一般,粗略估计,几个小时的功夫,她起码写了有三四万字,当真是事无巨细,没有半分卡顿,如果不是时间到了,郑姚恐怕还能继续写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下笔流畅,行笔之间颇具古风,撇开纸张不谈,单看这些字,竟然跟那些出土的手抄文本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