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朝云微微蹙眉。
她气质生得庄重,如今又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老前辈,她一旦流『露』出思索之意,身上威仪重。
——如今日她与孙儿话,真有人藏在附近,那此人的修为只怕极有威胁。
魔界若真有此等水平之人,只怕将有大患。
相朝云斟酌半晌,只是仍难以做出决断。
她暂且收回手,在屋内徘徊。
*
将飞弄清,让它给师妹送去信以后,雾心并未深睡,反倒坐在床上闭目凝神,调整气息。
过了大约一个多辰,雾心听到院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与师弟一修炼十余载,他的...
气息和步伐早已十分熟悉,光是听靴子踏在白石板地上的轻响,雾心就能立刻判断出是他。
雾心当即睁眼,持剑起床,推开门来。
师弟显然是特意放轻了步调,见雾心推门出来,反而一惊。
“师姐还有休息?”
他问。
“抱歉,今日清光门事务繁多,彻夜不眠者甚众,许是也让师姐心神不宁了。”
雾心道:“你何必向我道歉?是魔修的错,又不是你的错。”
雾心向来想到什么就什么,话十分直率。
可师弟听到她么,却是一愣。
然后,他浅浅一笑,道:“样也是……多谢师姐。”
师弟生得俊美,他平日爱与雾心赌气,常在生气,可一旦笑起来,却出人意料得温和谦雅。
只是,师弟今日虽是笑了,可眼底眉梢却有疲倦之态。
雾心眨了眨眼。
她自然地上前一步,去碰师弟的脸。
“师、师姐!”
见雾心靠近,师弟骤然慌『乱』。
然而,雾心只是将自己的手指尖,轻触在师弟的眼睑上。
“有乌『色』了。”
雾心语调寻常,光凭语气也听不出多少关心之意,只像是在陈述事实。
她问:“你昨晚很累吗?”
师弟到底是个修仙人,只熬一夜,他来算不了多大事。
之所以会『露』出倦『色』,明段间,他必然付出了相当多的灵气和心力。类似于凡间人若是发愁的事想得太多,便会一夜白头。
仔细看看,师弟的衣摆锦鞋上都带了泥泞,袖上还有血迹。
他的玉冠有松了,发丝亦略有散『乱』。
昨日,他定是奔波了许多路,经了许多战役,哪怕在事态平息后,也来得及休息,衣不解带地履着各种身为清光门少主的应尽到职责。
其实师弟凭着自己一张精美无暇的脸,再怎么灰头土脸,瞧着也是个恣意少年。
只是,他到底是个大少爷,甚少有样狼狈的候。
雾心今日一见,倒有几分稀奇。
而饶是雾心只是如此一问,她离得近了以后,师弟仍是失措。
在相远看来,师姐往日他过问极少,忽然他有样一问,已经很罕见了。
他努力不显得受宠若惊,一本正经地回答:“还好,昨夜清光门中,有哪个弟子是清闲的。我也只不过是做了应做之事罢了。”
雾心偏头道:“么一,我是不是也该去帮忙点什么?我好像陪完知命知理之后,就回来了。”
师弟笑道:“师姐本就不是清光门弟子,随意即可。何况,师姐今日与魔修争斗,已经救了数名清光门弟子的『性』命,是清光门的恩人也不为过。我已经听好弟子,等伤势痊愈,要亲自来感谢师姐。”
雾心:“那倒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她想了想,又望向师弟,问:“那你现在回来,是事情处理完了?”
“不。最要紧的那虽然姑且处理完了,但还有很多事要忙。另外,山玉师弟昨夜一直都在连夜审讯魔修,他还有来向我们明结。不管有有进展,他等多半会来一声。”
师弟发出一声疲倦的轻叹。
然后,他稍停顿,才:“不过,我现在稍微有空闲,就想先回来看看。师姐昨日……想必也很劳累,我想看看,师姐情况如何。”
雾心马上:“我很好,砍几剑而已,不怎么劳累。”
师弟先是错愕,但接着,又有意料之中的了然。
他浅笑道:“样,不愧是师姐。”
“了。”...
几句寒暄完毕,听到师弟提起魔修,雾心想起她原本打算找师弟的目的。
她从怀中掏出那颗暗『色』的珠子,道:“其实,我里,发生了一点奇怪的事。”
“什么?”
师弟一滞。
雾心:“大概两个辰前吧,我一回到屋中,就看到有个男子在我屋子里。那男子他是魔修傀儡术所制的傀儡人,之所以会来见我,是想要我到魔界去,代替柒思秋当魔尊。他还,我迟早会认清楚,修仙界容不我。”
因为聊的事比较私密,雾心将师弟领入屋中,才娓娓道来。
雾心将那魔修所之言,大致向师弟复述了一遍。
师弟坐后,一边听雾心话,一边转动着那颗暗珠打量。
可是,后来,他越是听雾心所之言,脸『色』就越是难看。
“清光门的禁制么牢固,他们居然还能送一个傀儡人进来见师姐……”
师弟自言自语般地嘀咕。
但接着,他好像想到什么,眼神骤然一变——
“不好!魔修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他们来见你,目的绝不仅在于将告诉你,必定留了后手!他们不会等你认清事实,会推你去认识所谓的‘事实’!”
迟那快,师弟一把拉起雾心,将她往门外推,道:“师姐,你先离开清光门,不要回花醉谷,往哪里走都!你身上有我的本命玉,我能找到你。等我在清光门善完后,立即就去找你——”
雾心不明白师弟为何如此慌张,但在如此紧迫的间内,她甚至来不及收拾东西,只能拿上蒙尘剑。
“怎么了?”
雾心茫然不已,还想多问几句。
可是,当师弟推着她走向院外,两人俱是一愣。
雾心还要问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里。
她明白了师弟的意思。
她与师弟所住的院落外,已被围得里层外层。
守山玉手中拿着火把,站在一众弟子之前。
他肩上还有伤,可仍走到了里。
他眼底倒映着灼烈的火光,可望着雾心的眼神,却分外复杂。
“雾心师姐。”
守山玉的眼神很难形容。
里面有着一碰即碎的脆弱,还有一种不可置信的『迷』茫。
他看上去想要相信雾心,可在那沉黑『色』的眼底,又不免有了一丝被背叛的痛苦。
他问:“你和少主,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