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先见我父母吗?”云厘讷讷地重复道。
想起云永昌的性格, 云厘始终觉得他会对傅识则百般挑刺。
无论他是出于为她好还是别的动机,这都是让云厘极为不舒服的做法。
在她眼中,傅识则容不得任何人指摘。
云厘犹豫道:“你可以晚点再和他们见面, 我爸妈的思想比较保守, 可能从一开始就要催婚。”她抿了下唇:“而且,他们会觉得女生谈久了吃亏。”
傅识则不置可否, 只是顺从地点点头。
就好像两人关系的进展在父母的问题前戛然而止,云厘心里顿觉得失落。
瞥见她的神情,傅识则漫不经心道:“我的思想也比较保守。”
“……”
“也可能一开始就想要催婚。”他还在写文档,视线甚至没移过来,语气略带谐谑:“希望你不要介意。”
听到这话, 云厘也笑起来:“那你催催看。”
傅识则勾唇, 反问她:“你会同意么?”
看他注意力还没从论文上移开,云厘盯了他几秒,故意摆出矜持的模样:“不同意。”
预料之中的答案, 但傅识则还是因此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和她视线撞上两秒, 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思想应该也比较保守?”
云厘:“嗯。”
“那你来催婚。”傅识则靠着人体工学椅,身体微微后仰, 眸光直落在她的脸上, 他笑了下:“我会同意的。”
晚上, 傅识则送云厘到楼下后,她滞留了会儿, 不肯上楼。傅识则顺她的意,牵着她在小区里游荡。
陈今平的生日他想起一件事,他低眸和云厘说:“给你补过两个生日。”
这两年云厘的生日,他都错过了。
傅识则“许两个愿吧。”
云厘先是愣了下, 随即还顺从地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握着放在下巴处,认真道:“那我希望明年阿则能继续给我过生日。”
“……”傅识则笑了笑,“浪费了一个愿望。我本来就会在的。”
“那我要改一下我的愿望,希望每一年阿则都能给我过生日。”她带着期许看他,傅识则回望,轻声道:“我本来就会一直在的。”
“第二个呢?”
云厘继续刚才的动作,老老实实道:“希望每一年阿则都能给我过生日。”
“……”傅识则低笑了声:“这两个愿望连字都是一样的。”
云厘睁开眼睛,环住他的腰:“因为,我太想它实现了。”
所以即使所有的愿望都许同一个,都没有关系。
只要它实现,其他的愿望都不重要。
傅识则还没说话,一阵暴雷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云厘。”
云厘僵在原处,不知做何反应。
正常来说,云永昌这个点是不会出门的,所以她才有胆子带着傅识则在小区里闲逛。
云永昌从黑暗处走出来,看清楚傅识则的脸后,面上一阵冷淡,没再给傅识则眼神,直接转向云厘:“你这说分手了是骗我对吧?还联合云野一起骗我是他的助教?”
第二次见面,云永昌对傅识则的态度仍是这么恶劣,云厘猛地抬头,怒火中烧就想要怼回去。
却被傅识则轻压了压肩膀,他自然道:“叔叔您好,我回学校后担任了几门课程的助教。”
听他的回答,云永昌理解了话中的含义,态度稍微缓和了点,没忘记他休学的事情,问道:“你是回学校了?”
傅识则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毕业?”
“明年和厘厘一起。”
“工作找好了?
”
“暂时还没确定,但应该会选择留在西科大当老师。”
“哦,怎么就突然回学校了?”云永昌没有因为对方求学有成而松懈,还是想搞清楚傅识则的情况。
傅识则侧头看了下云厘:“想对厘厘负责,想给她更好的生活。”
他坦诚道:“上次给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次原先的打算是拿到博士学位时请您参加毕业典礼。”
眼前的男人应对他的话时不卑不亢而又真诚坦然,人也温润清朗,云永昌已经没多大脾气了,但还是摆出长辈的态度说道:“那我女儿是很好的,你这些都应该做的,作为男人应该对自己的家庭负责任。”他停顿了下:“不过也没必要等到毕业典礼吧。”
云厘:“……”
傅识则:“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过两天我想登门拜访。”
云永昌:“哦,你还住在学校是吧。周五来吧,到时候让厘厘去接一下你,顺带把云野接回家,一起吃个饭。”
云厘:“……”
没和傅识则多说,云永昌便带着云厘回了家。进了屋之后,云厘忍而不发:“爸,你就不能对别人态度好点?”
见她一副吵架的架势,云永昌声音稍微提高了点:“我态度哪里不好了?”
完全被他威慑到,云厘怼道:“上次你对那个尹昱呈态度就很好,难不成你一定要我和那些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云永昌没说话。
云厘踢了鞋子,直接到厨房里倒了杯冷水灌下去,试图让自己冷静点。
杨芳听到父女俩又开始拌嘴,连忙走到厨房门口,云永昌这次却没有和云厘吵架的意向,他绷着脸走到厨房,说道:“给我倒杯水。”
云厘犟道:“ 我不倒。”
见她犟得像头牛,云永昌只觉得自己年纪大了,默默地去倒了杯水,问云厘:“他为什么休学?”
云厘不太想提起这件事,不应声,云永昌眼睛一瞪:“你是想到时候他来了我去问本人吗?”
“……”
云厘语速飞快地说道:“他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生病了,他本来是每天盯着那个朋友吃药,但是那个朋友偷偷吐掉了。后来病发那个人就跳楼了。他觉得是自己没仔细检查他有没有把药吞下去,就自责了很久。那个朋友是在西科大跳的楼,所以当时他回学校会有阴影。”
她说完后云永昌和杨芳都沉默了片刻,杨芳细声叹了口气:“可怜的两个孩子。”
看起来父母是能理解傅识则的。
云厘的心情瞬间好转,她盯着云永昌,那张冰山脸稍微化了点,问:“后来怎么回去了?他今晚说的是真的?”
“对啊,他觉得你反对我们在一起,他也想给你女儿更好的生活。”云厘这两年也多少学到点说话的技巧,她说话带了点引导性质:“爸,你是讲道理的人,你应该能看出来这个事情不关他的事的,对吧?”
“你想想看,如果是云野因为我的原因……”见云永昌瞪她,云厘又闭上了嘴,“那我这辈子就这么个弟弟,我可能颓废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吧。”云永昌没过多评价,便出了厨房门。
接下来两天,云永昌都没问她傅识则的事情,反倒是杨芳问了好几次傅识则喜欢吃的东西,周五一大清早赶集买了不少新鲜食材。
两人当天都中午便回家了,仔仔细细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在西科大接上傅识则的时候,云厘愣了一下,他非常正式,穿着得体的白衬衫西裤和皮鞋,成对地拎了烟酒茶。
云厘原本以为,真的就只是吃顿饭的。
她干巴巴道:“你今天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礼物给我妈了,她让我替她转达谢意。”傅识则说道,他习惯性地靠近云厘亲了一下:“你这么用心,我也不能甘于落后。”
云野只觉得自己又承受了一万点暴击。
云厘还提醒他:“别亲,云野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