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依白回到了房间里,正巧有人敲门。
她把被子拉开抖了抖,把外套歪歪扭扭得挂在身上,尽量用困倦的语气道:“谁啊?”
门外似乎一顿,接着领队的声音传来,听着有些局促不安:“这么早就睡了吗?”
戚依白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的眼眶红红的:“今天太累了。”
“……嗯,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今天感觉你挺有想法的,或许我们可以一起组队?”领队隔着一扇门,有些局促,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避免隔壁的人听到。
戚依白很快想清楚了他的目的,领队显然和她一样,迅速地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仅仅是游戏那么简单了。
从领队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他以前应该经常接触这一类的游戏,虽然算不上非常聪明,但能看得出有自己的想法。
找一个同样有想法的人绑定,绝对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只可惜戚依白并不想和他合作,她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道:“明天再说吧,说不定今天真的只是个游戏的幌子呢?”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回道:“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戚依白语气松快,仿佛是在开玩笑似的:“晚安,你也早点睡。”
“……晚安。”
谈话结束,算是不欢而散。
领队没有挽留,也许也是放不下这个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
脚步声从门前越来越远,戚依白却没有松口气。
她从床上下来,门上没有猫眼,她只能从钥匙孔的位置看了出去。从这个角度侧过身来勉强还能看到领队离开的身影,穿着那身熟悉的外套和皮靴。
戚依白想,自己脑海里刚刚一晃而过的那个恐怖想法,或许是错觉吧。
她回到床上,拿枕头垫在背后,手指揉搓着彼此,神情肃然。
今天总是怪怪的,像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戚依白本来是想和大家说一下最新进展的,可刚刚的事情却叫她不得不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决定更加小心一点行动。
话又说回来,虽说游戏的形式和她理想之中发生了偏差,但她却感到了一阵兴奋。
她曾经靠着悬疑推理小说获得了最佳编剧奖,如今的身份却从创作者变成了故事里的人。光是看着这些超出掌握发展的迥异剧情,她的大脑就像是在玩拼图似的把每个碎片放在了一起。
有人诱导了卷毛脱下了他的防御道具,那么这个道具是什么就至关重要。
戚依白没提,大家也都像是没放在心上一样略过了,或许是刻意的,也有可能是真的没当回事。
这个问题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解答,但是找出它就相当于找出了走向最终真相的一把钥匙。
卷毛的存在感不高,混血之所以选择他作为第一受害者一定和这一点很有关联。可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性格特色的人是如何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道具是什么的情况下暴露了他,导致被混血抓住了机会呢?
...
戚依白刚进入游戏的时候粗略扫过在场的人,但是没有完全记清楚他们,那会儿她还沉浸在对前男友的怒火里。
……虽说现在也没有减轻就是了。
她甩甩头,将那张烦人的脸从脑海里抹除,专心沉浸在眼下的情况之中。
搜索完回忆里的每个画面,她唯一能想起来关于卷毛的信息是他看起来是一个比较运动型的男生,穿了一双价值不菲的球鞋,似乎还有一个球星的签名在上面,衣服裤子却是最廉价的星淘网爆款。
戚依白看到尸体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那个道具会不会是死者的球鞋,但事实是球鞋还好好地穿在他的脚上。
那个球星的签名也没有被抹掉,字体飞扬,就像是在嘲笑在场的人忽略了重要的细节。
除此以外,尸体正面朝上躺着,鲜红色的玫瑰遮盖住了死者身上大多数的细节,让人无法探究他是否还有其他丢失的东西。
戚依白就像是站在迷宫里的人,距离每个出口都只差两步路,面前却总有一片大雾遮盖着前进的方向。
地上的木板交错拼接着,仿佛是今天看到过的一个个线索。
如果她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她会安排谁作为那个混血呢?谁露出了最大的马脚,谁是那个多出来的第十一人呢?
宁城回来的时候,戚依白就蹲在密室面前,看起来像是在种蘑菇。
“快把密室给我锁上!等你半天了,好困!”戚依白打了个哈欠,又在地上画了个圈圈。
宁城教她把密室门锁上,确定除了她以外谁也没法打开之后,又把奶茶递给她:“兑了一下,你尝尝看?”
戚依白抿了一口:“不够甜,奶味也不够重,而且也没有珍珠芋圆……”
她一连串提了好多要求,直到说得自己都忘记曾经说过了什么才停下:“再改改吧。”
宁城一一记下:“好。”
戚依白又道:“我不要喝别人调的,要你调的。”
宁城继续颔首:“好。”
看他这么好说话,戚依白收了点自己的小任性。
她把这杯味道并不好的奶茶放在一边,让宁城给自己“变”了一杯冰水出来,只有足够凉的温度才能让她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过来。
“有什么头绪吗?”宁城问。
戚依白虽然强迫了他合作,但是她仍然记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个神志不清给满脑子自己编的故事的憨憨。
憨憨的脑回路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理解,哪怕她时常会被前男友的长相所吸引,也永远不会在他恢复正常之前继续和他谈恋爱。
因此,她不打算把自己全部的想法告诉对方,只是喝了口冰水,说了个大概的结论:“我们的领队很可疑。”
宁城挑眉。
戚依白的手摆平裙子上的褶皱:“还看着干什么?我要睡觉了!我的睡衣呢?这外衣外裤的怎么睡啊...
,床单也给我换掉,这个颜色太深了,材质也不舒服。”
宁城笑。
他起身,行了一个礼:“遵命。”
戚依白继续小声地吐槽:“答应得挺快,但也不知道提前准备好,还用得着我说。”
“下次注意。”宁城道。
话毕,他的视线落在戚依白白皙的手腕上,凭空变出了一小瓶药油:“擦点这个。”
“什么东西?”戚依白看瓶子还挺好看,便接了过来。
“你接触花之后手上就会起红疹,这个可以预防。”宁城道。
“不就是抗过敏药么。”戚依白小声吐槽着,却口嫌体正直地拧开瓶子,擦了一些在手上。
那味道浅浅的,不像是药,倒像是她最喜欢的橘子味。
戚依白嫌弃归嫌弃,却知道对方不会害自己,不仅如此,大概还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了。
可分手也不是开玩笑,更何况对方还阻止影响了她的快乐游戏,这个脾气不发舒服了,她心里都不痛快。
……
血族昼伏夜出,戚依白为了能够跟得上他们的节奏也刻意熬着。
但床实在是有点太温暖了些,最后她还是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即将破晓。
推开门,戚依白对上管家的眼睛,对方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手心的盘子上端着一个透明高脚杯,里面装的是新调配的奶茶。
“请您品尝,是王研究了一个晚上的。”管家微微低头。
“叫他自己来。”戚依白不接,揉着充满困意的眼睛,语速温吞,说得话却是伶牙俐齿:“现在连自己来送东西这点基本的素质都没有了吗?”
管家知道自己断然是不能和小祖宗作对的,但昨夜血族们狂欢了一个晚上,正在打扫战场,人虽然是没搞死,但是断胳膊断腿的事情肯定是有的。
这个时候,他们也就只有宁城能管得住。
“抱歉。”管家道:“王说您可以用镜子联系他。”
说着,他递给戚依白一面小圆镜。
戚依白接过,却没头没尾地道:“魔镜魔镜,谁是这一次的凶手?”
那边瞬间出现了宁城的脸,视线中带着点疑惑,显然是个没看过童话故事的土著。
戚依白见他犹豫,顿感无趣:“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菜狗。”
宁城:“……什么意思?”
戚依白撇嘴:“这都不知道,还真是菜狗。”
也就这一下,她便觉得镜子没意思了。
不就是视频聊天么,地球时代就有的产物。
戚依白把镜子丢到一边,伸了个懒腰,也就在此时,马尾辫的惊叫声传来,她一怔,随后看向管家,神情逐渐严肃。
管家衣着整齐,领子上却被压出了一点折痕。她信手一指:“你领子上有血迹。”
管家一顿,表情看似不变,呼吸却轻了一些。
戚依白又问:“是不是出事儿了?”
管家给自己捏了把汗,明知道自己和戚依白说得不是一件事,却有种被看穿了的心虚感。
他状似平静,却比面对宁城的时候还要紧张一些,措辞也更加斟酌:“没有什么大事,您无须担心。”
戚依白拖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你...
不愧是得了宁城的真传。”
管家不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