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只在成年前就读于贵族学校。
即使是帝国公民, 也并非宣传上的人人平等。
帝国经历过多次战争、分离,最终在一百年前形成如今的联盟帝国, 而随着经济和科技的高度发展,除却原本的皇室和贵族阶层,如今的社会仍旧因为金钱而划分三六九等。
即使名义上说的是人人平等,自由相处……
怎么可能。
资本家趁着战争、科技猛烈收割一笔钱财,金钱和话语权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从读书到工作,他们和普通人都没有接触。
不过大部分人看不到特权阶层的生活,误以为身边人生活才是常态,误以为自己生活在帝国所鼓吹的自由当中。
或者,瞧见城市贫民窟中生活的阿斯蒂族人,一边嫌恶地捂着鼻子远离这些糟糕的民族,一边又庆幸自己生在帝国公民家庭中。
通过阿斯蒂族人的悲惨遭遇, 而感受到更为丰润的幸福。
这就是大部分帝国公民的日常。
和其他贵族相比, 凯撒和帝国公民的接触要多上许多。
他遵从信仰,选择就读帝国的军校, 这是一个帝国公民多于贵族子弟的地方, 毕竟大部分贵族受不了这个苦。
贵族不被允许进入下议院, 而上议院所拥有的的权利不足以实现凯撒的政治理想。
他和许多帝国公民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不是作为萨列里家族中的长子, 而是一位帝国的普通军人。
为了帝国的荣耀和辉煌。
湖边烟花如雨, 在阿斯蒂族人精心打理好的花园中,绿茵树影下, 已经成为上将的凯撒, 第一次忘记坚守的原则。
他今日没有穿军装,违背守则。
阿斯蒂族人的确是个不安稳的因素。
她们聪明,狡黠, 满肚子坏水。
她们充满诱/惑,故意引诱/人犯罪,而不会对此负任何责任。
她们乐于将人拉下深渊,为了达到目的,毫无忌惮、底线地利用着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
即使要献上身体,灵魂,献上她们所拥有的一切,献上心。
她们不会为此感到心痛。
萝拉不会心痛。
她将手搭在凯撒的肩膀上,触碰着被体温和凉夜一同温煎的衬衫。
萝拉侧着脸,去贴他的脸颊,试探性地挪到唇角边缘。凯撒起初只是用那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但是在萝拉主动贴上他的唇时,这个男人身体僵住。
凯撒没有推开。
就像他曾经做过的梦。
凯撒亲手将自己的梦按入泥土。
月光和烟花璀璨夺目,这足够令凯撒看清楚萝拉的脸,她那身为阿斯蒂族人的烙印,单薄躯体,如蛛网一样易碎的白色裙子,因为用力泛白的指尖,断掉的指甲,急速跳动的脉搏和心跳。
血液,眼泪,呼吸。
这些清晰地构成了萝拉。
黑夜中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开,凯撒的手掌触碰着萝拉的脖子。
只要一下就能够掐死她。
就能将这个和罂/粟、癫/狂草一样的人杀掉。
他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大麻烦,将会影响他的判断。
可是掌下的人并不这样想,她黑色的头发沾上泥土,像是从污泥里长出来的洁白茉莉花。
就像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萝拉甚至主动握住他的手腕,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在上面落下一吻。
明明刚才还在落泪,还在咬牙。
现在却向他主动示好,像猫咪主动翻起身,摊开肚皮,让主人触碰。
凯撒手下微微用力,他并没有掐住萝拉的咽喉,而是捏住她后颈,要她起身,亲吻她。
……算了。
一个漂亮的、有点小聪明的家伙而已。
手无寸铁,娇气,纤弱,虚荣。
满足她又能如何。
她那小鸟一样的胃,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月色沉溺,烈酒与利刃冲散茉莉花的清香。
晨雾在星星坠落之前弥漫,传闻夜与昼交替时节会有邪魔游荡,但如今游荡的只有植物被碾碎的汁液和轻若游丝的弱音。
夜晚凝结为露水时,天边晨光熹微,黎明将至。
属于阿斯蒂族人的雾气笼罩在寂静古老的城堡中,作为萨列里家族中的园丁,他们一辈子都在和植物打交道。
第一批收取花瓣露珠的人睡眼惺忪地来到花园时,迎面撞上了只穿着白衬衫的凯撒上将。
他慌忙低头问好。
凯撒轻轻地应了一声。
阿斯蒂族人不敢抬头看上将的脸,俯身低头,只看到他怀抱中抱了一个人,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他的黑色外套。那人蜷缩着身体,这个黑色外套几乎将对方完全包裹起来,只露出沾了泥土的脚。
他闻到了浓郁的、属于Alpha的气息,这种具备压迫感和锋利感的味道不仅属于凯撒,还有对方怀中抱着的人。
永久标记。
夹杂着淡淡的、破碎茉莉花清香。
阿斯蒂族人愣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凯撒已经抱着人离开了。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花园。
精心呵护照料的植物被压断茎杆,流出淡到透明的植物汁液。
这是一场灾难,也是一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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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凯撒。”
萝拉将手里面装饰着粉红色羽毛的飞镖用力朝钉在墙上的靶子投去。
没有中。
飞镖落在靶子的最外面。
这是她投的第三十六个飞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