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说:“我曾听人说,老年人的婚外情能够令他容光焕发。感谢杜松兰大臣证实这点,您的确因为不伦恋而焕发青春,以至于像个毛头小子、在如此沉重的场合狂妄地猜测别人私事。”
杜松兰大臣被噎了一下,他不说话了。
兰帕德有些头痛,他斟酌着语言:“上将,您昨天并没有对此产生质疑。”
“昨天你们也没有说要进一步施行种族清洗、屠杀,”凯撒说,“我说过,我们的枪口不应当对准无辜的儿童,即使他们是阿斯蒂族人。”
兰帕德摘下眼镜,用绒布反复擦拭。
“我今天重新审视了文件,认为这是不合理的事情,”凯撒说,“我不否认他们之间存在危险的极端分子、也有着对普通公民生活造成威胁的极端组织——但我们不能够因此而对一整个种族实施灭绝计划。假使真的要屠杀他们,那我们和纳粹有什么区别?”
兰帕德双手合拢,一言不发。
凯撒环顾四周,他声音掷地有声。
“我反对建立集中营,这是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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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凯撒走出廊下。
兰帕德如此憎恶阿斯蒂族人,以至于首相官邸中的花匠都是普通的帝国公民。之前的那些阿斯蒂族人现在转而为其他贵族提供花卉的植护服务,四下分散。
失去了阿斯蒂族人的养护,首相官邸中的花草明显失去以往那种风格。因从事园林工作的多是阿斯蒂族人,普通的帝国公民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工作,因此很难找到优秀的花匠。
就像现在眼前的园林,虽然美丽,却似乎少了一丝灵气。
凯撒穿过浓绿色的树荫,在石板路尽头撞见正大声斥责安加斯的艾米莉亚。
凯撒说:“艾米莉亚,这里不是家。”
艾米莉亚虽然目前并未从政,但作为萨列里家族中的长女、作为一名准军人,她也拿到了邀请函。
不知道因为什么,艾米莉亚气得一张脸发红,而安加斯单膝跪在她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艾米莉亚显然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一幕,嘟囔着让安加斯站起来。
凯撒无意看妹妹训导佣人,从两人身边经过。
不想让妹妹过度尴尬,凯撒没有仔细看两人的情况,更没有注意到,艾米莉亚的裙摆、安加斯的裤脚上,有着蔷薇花枝碎掉的汁液。
或许因为安加斯从小时候就陪凯撒一起训练,潜意识中,他就像半个帝国公民——
那时候的种族矛盾,比现在还要尖锐。
凯撒按了按太阳穴。
萨列里家族始终秉承的观点,为了帝国的兴盛,可以牺牲小部分人。
如今的凯撒,对此产生些许质疑。
凯撒知道百年前、向阿斯蒂族人发动第一次攻击的真正原因,那些不会被写入历史课本中的东西。
阿斯蒂族人的存在,严重影响到帝国的经济发展。
为了帝国。
一切为了帝国。
凯撒没有走回自己房间。
……就像凯撒能够轻而易举地辨认出萝拉身体上的味道,对方似乎也能够在一定范围距离外感知到他的存在。
每一次,每一次,她都能精准无误地做出反应。
她似乎永远都能够预知到他的靠近,这绝非偶然。
而今晚发生的事情,再度印证凯撒的猜测。
凯撒反复观看了萝拉在食堂中偷吃的监控影像——在凯撒进门前,她有一个下意识起身的动作,不过一秒钟,又飞快地蹲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吃。
凯撒往后调时间,一帧一帧地观察萝拉的动作。
那时候,凯撒还没有进食堂,距离萝拉大约263米。
263米。
这么远的距离,她敏锐地感知到,一清二楚。
凯撒切换画面,监控调到现在的萝拉房间。
他认为对方的确需要一点教训。
现在的房间中,萝拉打着点滴,虽然还在病中,但已经开始和医生快乐聊天。
萝拉手托腮,哼着歌,轻轻松松地和医生说:“您知道吗?我觉着外面那些谣言传得都很过分耶,说什么凯撒上将是大变态、坏蛋、杀人狂魔、嗜血行刑者……哎呀呀,一堆乱七八糟的传言,很不符合实际。”
她语气柔软,笑容甜美:“我觉着他们都把凯撒上将给妖魔化了。”
凯撒盯着屏幕上,快乐的小萝拉。
……这个小混蛋。
他似乎已经做好原谅她的准备了。
在关掉监控画面前最后几秒,凯撒听到萝拉说。
“凯撒明明比妖魔还恐怖多了!变态才没有他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