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着脚下床,不幸地踩到能够划破她脚掌心的钉子上,一道鲜明的伤口裂开,鲜血呼呼啦啦地往外冒,疼到艾米莉亚忍不住掉了泪花儿,一瘸一拐地撕开干净的布、兑着干净的矿泉水一起清洗伤口。
与其说痛,更不如说是委屈。
艾米莉亚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她捂着脚心,坐在床上。
艾米莉亚不知道其他人质过着怎样的生活,她的确被暂时关押在这个房子里了,除了卧室,就是相连的一个茶室,说茶室也不准确,没有那么多精致的茶具,只有茶叶勉强算得上不错。书架上放着崭新的、连塑封都没有打开的书,点着艾米莉亚最喜欢的香薰。
但艾米莉亚仍旧不喜欢这里。
她不是没有想过翻阅窗子逃跑,她现在睡的房间是四楼,如果小心点可以慢慢地翻窗、顺着房檐或者其他东西缓缓下到平地。
艾米莉亚接受过训练,这不是难事。
只是,外面有Alpha和Beta士兵的巡逻,艾米莉亚目前仍旧受到发热期的困扰,更加不可饶恕的是,安加斯居然在艾米莉亚的脚腕上佩戴了钢铁的脚铐,她连奔跑都做不到,更不要说翻阅围墙。
受到脚铐的困扰,艾米莉亚甚至不能自由地给自己受伤的脚心上药。这种行动处处受到制约的感觉太糟糕了,糟糕到艾米莉亚想要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推下去。
安加斯在这时候打开了房门。
他嗅觉敏锐,或许阿斯蒂族人本身就是没有进化完全的野兽。刚刚迈入房间,安加斯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艾米莉亚面前,单膝跪在她面前:“大小姐。”
艾米莉亚不想理他。
“您受伤了吗?”
艾米莉亚转过脸:“关你什么事。”
她说不出更多粗鄙的话,对于安加斯最恶毒的指责就是“贱狗”,那也限于被安加斯彻底激怒的时候。
安加斯已经看到了艾米莉亚脚掌心的伤口,他很快明白了罪魁祸首是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的神情,心疼和内疚让他声音低下去:“对不起,大小姐,我没有照顾好您。”
艾米莉亚将脚缩回来,钢铁的镣铐触碰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叮咚声。她挺直脊背,不开心地说:“你该把这个东西去掉。”
安加斯没有回应,他翻出来药膏和棉签,仍旧保持着跪坐在床边地毯上的姿势,仔细地给艾米莉亚的脚掌心上药。
艾米莉亚发誓,自己并没有和这个家伙说话的想法,一点儿也没有。
可是安加斯离得太近了,他需要确认刚才那枚钉子没有在艾米莉亚皮肤上留下锈迹或者其他脏东西,呼吸自然而然地落在艾米莉亚的脚掌心中,温热缓慢的撩拨,艾米莉亚克制着出口的声音,目光复杂地低头看安加斯的头发。
这个家伙……
安加斯说:“大小姐,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我不能解开脚铐,这也是规定。”
艾米莉亚不高兴地说:“那你晚上上我的时候为什么会解开?那个时候你把规定忘掉了吗?”
安加斯没想到高傲的大小姐会说出这种话,抬头,讶然地看着艾米莉亚,温和地笑了:“对不起。”
艾米莉亚不喜欢他说这种话。
总是对不起,抱歉,大小姐。
安加斯总是这样礼貌,但是碰到她之后就变成了狰狞的野兽。
即使野兽大部分情况下是温驯无害的,正如现在正为她包扎的男性。
艾米莉亚不能理解他的背叛。
她以为对方会永远做自己的附属品,做自己最忠诚的仆人。
忠诚的仆人将伤口处残留的脏东西用棉签挑走,涂上止血和消炎的药物,然后,在艾米莉亚的视线中,他轻轻低头,将用昂贵指甲油涂出渐变水红的指甲和圆滚滚的趾含入口中。
艾米莉亚没有拒绝。
拒绝也没有办法,安加斯不再是百依百顺的仆人,他的反骨在这几天彻底暴露无遗。
当裙上束缚的丝带被触碰时,她也没动;安加斯自然而然地解开捆住右脚的钢铁脚铐,艾米莉亚仍旧用命令的语气告诉他:“不许太过分。”
安加斯握住她脚腕,轻轻吻脚背:“遵命,我的大小姐。”
这个时候,艾米莉亚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件事。
——从童年时期就被关押在首相官邸中的萝拉,脚腕上佩戴着能够释放高强度电流的电子镣铐,一直长到成年。
艾米莉亚只是戴了几天普通脚铐就痛苦到想要杀人。
萝拉戴了十五年。
-
凯撒在返回首都后迎来了新的易感期折磨。
没有Omega。
他唯一的Omega已经接受消除手术,将和凯撒之间的联系彻底抛弃。
强有力的镇定药物会让凯撒头脑保持冷静,即使身体上遭受易感期的不适,但至少他能思维清晰地处理其他的事情。
繁忙的公务能够让凯撒短暂忘却被背叛的不悦,直到整个易感期结束,凯撒终于有了两个小时完整属于他的时间。
与此同时,关于萝拉当初接受手术的医院信息报告也成功送过来。
凯撒在晴朗的午后翻阅了萝拉亲笔写的手术申请信。
「Alpha具备严重心理缺陷,有暴力倾向,殴打客人」
「活差」
……
洗去标记原因。
「丧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