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笑声是杜庭发出的, 关键是叶嘉青这句话还是他小学时候经常和人说的,现在在大学里竟然都能听见。
所以他才笑的。
但当他意识到宿舍中只有他在笑, 而其他人都是神色各异时,杜庭沉默了。
叶嘉青的眼睛在其他人眼里是真的挺红的了。
其实只有一点点,只是因为叶嘉青身体肤色白,脸白,眼周皮肤也白嫩,眼圈一红便跟兔子眼睛似的明显。
叶嘉青说完, 重新埋进被子里。
他是真的觉得挺生气的,但也挺没必要,他知道,喜欢和爱, 都是可以一对多, 是可以分享的,所以也是不能独享的。
他习惯了被宋南其放在第一位, 甚至是对方眼中唯一的最好。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把叶嘉青这种心硬如铁的人都给泡软了。
叶嘉青双手抓着被子, 盖得紧紧的,久了有些透不过气,但这戏既然已经开始了, 那就不能轻易中断。
更何况, 那些难受,好像还有些真的在里面。
那这戏掺了真, 就更加容易入戏了。
闷在被子里的时候, 叶嘉青感觉被角被人微微用力在外头扯了一下, 没扯开, 一定是宋南其, 这事情轮不上杜庭和倪潇潇来做。
杜庭和倪潇潇也没空,他俩忙着剖析实践起因。
为什么?
为什么啊这是?
[杜庭:我人都傻了,这好像是叶嘉青第一次对宋南其发脾气。]
[倪潇潇:发脾气吗?我怎么觉得像是撒娇?]
[杜庭:都不理老宋了,这还不是生气?]
[倪潇潇:老宋出门了?]
[杜庭:他媳妇儿生气了他还出门?]
过了一会儿,倪潇潇给杜庭发过去了一个链接。
正是论坛里那一组宋南其和楚澈的照片。
帖子现在已经有九十多条回复,乍看觉得只是两个面容姣好的男生,但细看,两个人那无比般配的气质与旁人很难打断的氛围感,令人望而生慕。
叶嘉青应该就是看见了这个帖子才生气的。
杜庭在看完帖子后,立马觉得,嗯,应该生气。
叶嘉青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室友在干嘛。
他闷在被子里,闷着闷着,闷着闷着,就睡着了。
宋南其回来的时候,要不是杜庭和倪潇潇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他估计都不会醒来。
杜庭和倪潇潇正在联合对宋南其进行批评教育。
“不可以和别的男的卿卿我我。”
“你看那个楚澈,一看就心思不正,你看不出来?不许说自己是直男看不出来,你是弯的。”
“误会?我们当然知道是误会,你要能劈腿,□□都能飞,我们就是觉得,怎么说......倪小二,你说。”
“我们是觉得,叶嘉青不舒服是正常的,你换位思考嘛,要是一大清早的,你看见叶嘉青和别的男人拍情侣照,你怎么想?”
问宋南其怎么想?
问他怎么想?
他会想要把...
站在叶嘉青身边的那个人,抹掉。
“是吧,你看你自己都不开心,叶嘉青心思单纯,幸好哦,他要是心思多,一件一件给你记本本,然后隔了很久突然给你提分手,啧啧啧,那才叫狠呢。”
这次是杜庭故作哀愁的声音:“冰冻三尺,非一日而寒。”
“......”
良久,宿舍里的讨论声歇下来,叶嘉青听见了越来越靠近自己床边的脚步声,他不由自主往墙边靠了靠,手指抓紧了被角。
此刻,他的睡意全部都消失了。
和之前那轻轻的一扯不同。
宋南其这次是直接爬上了叶嘉青的床。
学校的床板都挺薄,压出了一声“嘎吱”,叶嘉青能感觉到宋南其不知道以什么姿势出现在了自己床上,反正肯定是在自己的床上了。
但叶嘉青没动。
至少宋南其直接掀开了叶嘉青的被子。
叶嘉青这才看清了宋南其是跪着跨坐在自己腿上的。
他眉眼沉沉地看着自己。
“你做什么?”叶嘉青往宿舍看了一眼,发现杜庭和倪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宿舍了,现在宿舍里只有他和宋南其两个人。
叶嘉青有些不安地缩到了墙角。看起来是不安的。实际上不太清楚。
宋南其几乎是有些强硬地将叶嘉青藏在被子里的手拉到中间,一根一根沉默地掰开叶嘉青的手指,然后,在里边放了一件东西进去。
冰冰凉凉的。
很小的一个环。
也很坚硬。
叶嘉青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
在他看的时候,宋南其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挚爱巴洛,一个只面向王室和名人及名人后代的古老珠宝品牌,这个戒指的寓意是珍视的唯一,一枚主戒,两枚副戒,平时可以只戴主戒,重要场合可以加上副戒。”
不用说,叶嘉青知道这个牌子。
也仅限于知道,这个品牌不对外销售和定制,他妈在这个品牌旗下像购买其他大牌那样累积消费,到现在也只有资格买一个破本子,最后他妈泄气地说:“这牌子不卖。”
而这个品牌所面向的客户,全球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千位。
棱形的颗颗高纯度铂金作为戒指的戒托,每颗棱形中心镶嵌着一颗打磨精细的钻石,这是主戒。而副戒这是两个素圈戒指,只不过不是标准的圆,有点像皇冠状。
叶嘉青再怎么没分寸,也知道这种东西不能随便收。
唯一也太吓人了,什么唯一啊,什么东西啊?
叶嘉青这次真的脸都吓得有些发白。
他把戒指迅速塞回到宋南其手里,“这个我不要,我不能收。”
“你......从哪来的?”叶嘉青有些疑惑。
宋南其眉眼微垂,“我成年时,我妈为我定制的。”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叶嘉青连忙道,这个是真的不能要。
他只是对宋南其这个人感兴趣,在这个阶段,他不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宋南其,这不是可以随便送人的东西。”
能不能随便送人,也不是叶嘉青说了算,况且,也不是随便。
宋南其看出来叶嘉青的确很不想要自己送他的东西,并且还从对方的深情中看出隐隐的瑟缩和慌乱之意。
他对自己,的确没有自己对他的那份心意。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把自己当朋友而已。
那就当朋友。
“不要多想。”宋南其淡然平静,将戒指略显强硬地戴到了叶嘉青的食指,叶嘉青手指纤细,所以戴上后稍稍有点大,但主戒和副戒直接会互相扣住,所以影响没有想象中大。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戒指戴在叶嘉青手上,漂亮耀目,宋南其捏着他的指腹,好似流连不已,“你不要多想。”他又重复了一遍。
宋家不教人撒谎与遮掩,也不教人羞怯与退缩,更不教人直白和直接。
他们教后辈陈述事实,言简意赅,不含任何情感。
比如宋南其的父母,宋南其的妈妈对宋南其父亲一见钟情,她也是很直白坦率的女子,从路边随手买了一束栀子花,丢在当时正在国外出差,坐在公园长椅上看书的宋父腿上。
“娶我吗?”
当时宋父皱眉,抬手挥开那束花,“女士自重。”
宋家是一脉相承的迟钝与冷淡,外加刻板衿贵。
而宋南其,其实还算开窍比较早的了。
可惜,这一开窍,便遇见了段位超神的叶嘉青。
他栽了,栽透了。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宋南其难得露出笑意,只是笑意很浅,“最好,不就是唯一?所以这戒指,请你收下。”
叶嘉青看着对方反复□□着自己的手指,假装没感觉到宋南其滚烫的手指与掌心,上次也是,牵一次手,烫得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我父亲和我说,”宋南其松开叶嘉青的手,盘腿坐得笔直,神情庄重稳持,“人不仅要珍重爱人,父母亲人,还有朋友,所以,你不需要觉得有负担,我应该珍重你。”
叶嘉青直接就呆住了。
现在做朋友,仪式感都重成这样了?
他在被子里,换了个姿势,换成了宋南其一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