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洁身自好,但并不代表他不懂这些,事实上,他见过的不少。
但这是第一次由自己做出来。
冰冷鞋尖贴上温热的裸|露的脚踝,像是带着某种暗示和邀请的信号。
……
脑袋里的想法越来越混乱,另一位主角就睡在这栋房子里的认知让姜俞霜几乎坐立不安。
他起身,几乎夺门而出。
-
谢迁野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拍摄的那部戏在昨天已经杀青了自己的戏份,目前经纪人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剧本,他推掉各种乱七八糟的通告,准备开始在家做他的家庭煮...
夫。
他挥手直接用魔法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谢迁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傲天。”他开口。
机械音答得倒是积极:“我在。”
“人类的幸福真简单啊。”
“魔王大人,您难得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谢迁野:……
什么破人工智能,砸了算了。
他翻身起床直奔厨房,直到饭点,混杂起来的美食香气充盈了整间屋子,他才拎着装好的饭盒出门。
谢迁野熟练地扣上棒球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就出现在青鸟科技地下车库的监控死角。
青鸟科技在这座大厦的最高三层,谢迁野熟门熟路地走到前台。
“帅哥保姆,又来送饭啦?”前台已经认识他这身打扮了,笑着招呼。
谢迁野只是颔首。
“已经跟青鸟的人说啦,马上来取。”前台说。
“谢谢。”谢迁野道。
前台转身和同伴耳语,那段话谢迁野都听腻了,无非就是“虽然他裹得这么严实,但我一看就知道这身段绝对是个帅哥,你说他长这么帅为什么要当一个保姆呢?真是暴殄天物了……如果他进娱乐圈的话,我第一个pick他!”
[为什么当保姆……?]谢迁野心道,[因为爱情。]
但他也只是在心里这样说一说。除非必要,谢迁野向来不愿意和别人交流。
开玩笑,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顶级魅魔——常人十句话内对他死心塌地,一夜过去为他赴汤蹈火。
当然,身为一个有夫之夫,谢迁野绝不会给别人任何“赴汤蹈火”的机会——也绝不需要老婆为他赴汤蹈火就是了。
如果实在无法避免接触,他确实也能通过接触前下暗示、又或者抹除记忆等非科学手段解决问题,但他不喜欢麻烦。
谢迁野倚靠在前台附近的一根立柱上,即使遮着脸,也莫名吸引着来往白领们的注意。
他觉得今天等的有点久,忍不住频频抬头看向电梯口。
十五分钟后,前台喊了他一声,面带歉意:“青鸟的向秘书说他和姜总都在忙,我们前台现在也离不开人,可能得麻烦您跑一趟送上去了。”
谢迁野有些诧异,却还是在来访登记册上刷刷地签了“谢迁野”三个字,接过前台手里的临时电梯卡,拉了一下帽檐,逆着下班的人流进了电梯。
姜俞霜的办公室在顶楼最里面的一间,采光极好,两面环窗——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了解老婆应该做的。
“叮——”的一声,电梯应声而开,谢迁野走出去,立刻收获了青鸟员工们的注视。
所有人都确信这是个陌生人——除了姜总以外,他们公司根本没有这种,单看身形就是知道肯定是大帅哥的人。
“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一个大胆的宣传部姑娘开口。
“找姜总。”谢迁野道。
“……嚯。”那个女孩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姑娘面色抱歉,正要给不知名大帅哥指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谁找姜总?”
谢迁野循声看过去,来人是个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和他差不多年纪,穿着西装...
却还打着随意的花领带,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气息。
“白副总好。”电梯口的人纷纷问好。
白生之走进,挥手笑到:“都挤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吃饭了?”
白生之平日里在公司几乎和姜俞霜是个对照组,又像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姜俞霜有多冷淡,他就有多随和,全公司上至姜俞霜这个大老板,下到清洁工阿姨,都能和他朋友般地说两句。
宣传部那个姑娘也不例外,闻言大胆道:“这不是看帅哥,秀色可餐呢!”
说完,一帮人呼啦啦地钻进了电梯,被铁盒子拉到底层准备暂时放归自由了。
白生之这才好好地端详眼前做可疑打扮的人,刚要问什么,目光却落在谢迁野手上样式熟悉的餐盒,瞳孔地震。
“你你你……你是霜儿那个中华小当家特级厨师?!”
谢迁野下意识皱眉,白生之这个样子让他瞬间想起了魔界那个不着调的医生……聒噪又离谱。
“我是霜……我是姜先生的厨师。”他仗着自己全副武装,应了下来。
对,我就是个厨师,所以赶紧让我去给老婆送饭。
哪知道白生之一听这话,就差把他当神供起来了,立刻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厨!神厨!!来跟我过来,贵宾室请……哦贵宾室霜儿在用,那走,去会客室!”
在白生之过分热情地要搂上来的前一秒,谢迁野冷着脸走远,直奔白生之所说的会客室。
“会客室在前面左转右手……啊,你知道啊?”白生之落在后面,疑惑地揉了一下自己用发胶定好造型的头发。他总觉得这个“厨师”有点不对劲,但思索片刻,还是在美食的诱惑下跟了上去。
会客室就在贵宾室的隔壁,因为洽谈需要,两间屋子的隔音都非常好,但并不影响谢迁野身为魔王的敏锐五感,听到老婆的声音。
忽然,谢迁野眉头一拧。
……他听见了谢采的声音。
白生之跟着坐进会客室,正想着怎么能跟这位中华小当家下凡的厨师搭两句话,试图蹭上一份和姜俞霜差不多的饭,却看见厨师坐在沙发上,依然没有摘下帽子眼镜口罩的意思,更别提和他说话了。
即使有社交牛逼症,白生之也察觉到了对方对他的不欢迎,心下暗忖了什么,还是在谢迁野对面坐下,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个饭盒。
一墙之隔,贵宾室。
“小姜总,虽然在那些不客观的排名榜上,我们谢家的和润,差了姜家世登那么几名,但相信你也清楚,我们两家公司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我们谢家……我们和润,合作的诚意已经摆在小姜总面前,相信你也看到了的。”谢采翘起一条腿,坐在姜俞霜对面的沙发里,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明明是一副平和淡然的样子,声音里却掺杂了些狎昵。
“谢家可是把最艳丽的一朵花,折下来送给小姜总了啊。”谢采轻笑,“怎么样,小姜总。这花放着还养眼吗?用着……”
“谢总。”姜俞霜开口打算他的话,清冷的声音瞬间驱散了谢采话语里营造出的暧|昧氛围。...
“今天会面是来谈合作事宜的,我们双方的时间都有限,希望谢总不要说一些与之无关的话。”
谢采轻笑了一下:“谈了一上午,咱们合作的细节也差不多可以敲定了吧?这些、这些……哦,还有这个,都是小姜总肯定过的方案了。接下来就是拟合同、签字,对小姜总来说,应该也就是两分钟的事儿。”
“这份我们双方已经达成共识的方案,我自然是没有意见。”姜俞霜道,“但谢总关于合同的建议,恕我不能答应。”
“小姜总……有钱不赚的,那是傻子啊。”谢采放下翘起的腿,倾身凑近,低声道,“九位数的合同,我们只放零头里的八位数在明面上,剩下的完全可以走基金会。”
姜俞霜镜片后的眼神依旧冷着。
谢采也不气馁,作为谢家和姜俞霜同辈的人,也和这位向来是“别人家孩子”的小姜总打过不少交道,心底虽然对他这幅像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嗤之以鼻,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温和的社交微笑。
他自以为真,殊不知落在姜俞霜眼里,就是破绽百出的劣质面具罢了。
“关于基金会那边,小姜总大可以放心,前些天的慈善晚宴,我过去就是为了和负责人洽谈这件事的。”谢采道,“小姜总,这是合理避|税。”
姜俞霜将手里的那份合同放回桌面,指尖抵着纸面,将合同推回谢采面前,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谢总,关于这份合同……请允许我我依然保留我的意见。”
任谁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甚至是这样带着甩脸色意味的拒绝,心里都不会好过。更何况谢采向来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他手指搭上合同,脸色有一瞬间没有控制好的狰狞。
[呵,姜俞霜……算你谨慎。]
谢采几乎咬着牙挤出来的心声传进姜俞霜脑海里,他微微觑了一下眼。
关于和谢家的合作,上辈子姜俞霜算是是半路接手,在合作进行到后期的时候,他才察觉到有些怪异,也因此在这次签下合同之前,他格外谨慎。
谢采说的每一句话,乍一看都是合理的做法,但姜俞霜却抓住了其中的古怪。
这些天,他一直在试图将这份古怪感梳理出来,但毕竟时间有限,他目前也只能肯定,绝不能按着谢采说的走。
暂时的解决方法找到了,却也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难题。
姜、谢两家现在是姻亲,双方地位平等,联系极其紧密,这个项目又确实是势在必行,姜俞霜无法以强硬的态度回绝谢采看似完美的提议。
谢采忽然起身,俯视着坐在对面的姜俞霜,声音严肃起来:“小姜总,我知道您是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但如果我们实在意见不合,这份合同想必就要递到姜伯父和我叔父的手里了,到时候……”
“谢总这是在威胁我了。”姜俞霜淡淡抬眼,神色依旧像深潭一般,叫人望不见底。
谢采咬牙,刚要说什么,姜俞霜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只能重新捡起自...
己的面具,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姜俞霜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原本想要顺手挂掉,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出声:“环双,喻野。”他声音像是压低着,带着些哑和磁性——蛊惑人心的低音炮也莫过如此。
姜俞霜愣了一下,却不是因为那人的声音。
喻野——是环双那位从未露过面的老大,手段狠辣如喻雪,都只能在他面前垂眸低头。
“麻烦姜总把电话开免提。”喻野道。
姜俞霜回头,看了一眼茫然的谢采,将免提的手机放到桌上。
“谢总,我是环双的喻野。”
“谢家和世登合作的项目,现转至环双国内分部业务范围。我会让喻雪亲自上门。”
明明隔着电话,喻野的声音却依然让人不敢违抗。
“现在,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