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混了一天,朱明宣布明天放假一天后,全队欢呼,余乐也松了一口气。
来练滑雪,其他人是身体折磨,心情愉快,余乐是身心都饱受折磨,要不是他感觉自己在滑雪上确实有那么一点天赋,比其他人强的优越感撑着,他早就走了。
就像那七名已经退出了选训队的队员,悄无声息地消失。
如今明显强势的柴明不在,他硬要走,相信朱明教练拦不住他。
心,蠢蠢欲动。
不过让余乐真正下定决心,是这天晚上八点,“二哥”从奥运村发来的视频。
“二哥”叫丁瓒,他爸妈仗着孩子的姓简单,相当任性妄为地选了这么一个据说“好看”的字,让小朋友可怜地哭倒在小学一年级期末考试的考桌上。
视频里的年青人有一双很醒目的大双眼皮,抿嘴笑着嘴角边儿还有个浅浅的梨涡,一头细碎的短发因为常年泡在泳池了,显得过于坚硬,微微泛黄。
模样本就长得端正秀气,尤其再配上那双大眼睛里漾着的笑,更是多了许多的颜色。
余乐一看见人,也笑了:“恭喜啊,拿奥运冠军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进了华国的跳水队主力队,就相当于已经拿到了世界大赛的奖牌,每次比赛体育局里为跳水队制定的任务最少都是“保六争八”的金牌数。
跳水一共八枚金牌,拿到六个,争夺八个,简直就是一通狂扫的节奏,也就华国队有这么大的底气。
这次比赛,“一哥”因为队内调整,调剂到了跳板,拿下三米跳板单项冠军,和三米跳台板双人冠军。
因而给了丁瓒机会,成功拿下华国男子组十米跳台的冠军,也让男队再次拿下了一个“大满贯”。
“一哥”的调剂本也是余乐的机会,却让张阳拿了银牌。
这也是余乐最痛惜的地方。
他要是去了,是不是也有一枚银牌入账呢?
那可是奥运会的奖牌。
看见风光的队友出现的眼前,余乐心里不痛快,脸上倒是挂着笑,毕竟这事实在怨不到其他人头上。
“有什么事?”余乐问丁瓒。
丁瓒说:“听说你归队了?”
“嗯。”
“脸上长肉了啊。”
“呵呵。”
丁瓒和余乐的关系极好,两人平时训练也经常在一起说说笑笑,程文海没能进“主力队”后,丁瓒好几次提出想搬到余乐这屋里来。
要不是余乐看着程文海可怜兮兮的模样,丁瓒早就登堂入室住进来了。
两人在视频里说笑了一会儿,丁瓒也不太敢提奥运会这边的事,渐渐的就有点儿没了话题。
后来丁瓒话锋一转,说:“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比赛全部结束后,我们队里开了记者会,徐辉正式宣布退役了,脖子上挂着两枚金牌,还不高兴自己从十米台调剂出去,可把我气的。”
余乐牵着嘴角笑:“能多拿一枚金牌不好?换我我也惋惜。”
“这十米台金牌可是我的,给他我还不干呢。”丁瓒撇嘴,“今天记者问教练,以后双人怎么安排,我就说了,和余乐组,我们默契更好,所以等我回去,咱们的训练就可以安排上了,我现在特别期待。”
余乐点头笑:“那赶快回来吧,我肩膀好的差不多了,回来咱们就练。”
“好嘞。”丁瓒笑呵呵地挂了电话。
余乐放下电话的时候,视线和程文海对上。
程文海抱膝盖坐在床头,笔记本电脑摆在床头柜上,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下来,挂在肩膀上,轻轻地晃。
可怜巴巴的样子。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程文海说:“还是跳水呗。”
余乐点头:“状态要是保持的好,过四年我说不定能拿个世界冠军。”
程文海沉默两秒,抱着脑袋倒在了床上:“我难受,好难受啊啊啊啊啊!”
余乐:“……死没?”
程文海眼含泪花:“你要离开我,我死给你看。”
“gay里gay气的,哥屋恩!”
程文海胡闹,但也知道留不下余乐,在既得利益面前,滑雪的未来实在太虚无缥缈了。
后来只能问余乐:“周一还去吗?怎么都要当面说一下吧?我们怕是快上高级区了,你就不想滑一次。”
“想滑。”余乐在程文海说话前打断他,“但还是要干脆起来啊。”
程文海一听,确认是真的劝不回余乐了,捂着脑袋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沮丧了老半天没动。
余乐没再搭理他,再度拿起手机,斟酌再三,给朱明发了一条微信。
【余乐:朱明教练,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悉心指导,但我思考再三,实在无法继续自由式滑雪的训练。我练了十二年跳水,也喜欢这项运动,我不能辜负每一个对我期待的人,我必须留在跳台上。所以很抱歉,周一我就不过去了。】
按下发送键,随着“嗖”的一声响,余乐突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掉了什么似的。
他放下手机,在程文海哭唧唧的目光里仰躺在床上,被莫名的无力感和无趣感包围,空气粘稠的厉害,懒洋洋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