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路未方就站在他的身后,叉着腰,似笑非笑地看他:“说什么呢?你现在是我们滑雪队的人,老提当年干什么?”
余乐摸着后脑勺笑了。
难得装一下,还被抓着正着,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莫装X,装X被雷劈啊。
然后刚刚拍了他后脑勺的那只大手,又黏黏糊糊地揉了上来,揉着刚刚被打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一边揉,一边用那双笑弯了的狐狸眼看着他,手一用力,就和余乐顶了脑门。
路未方赞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棒啊!余乐,你太棒了!你说说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棒呢?”
刘薇在旁边笑:“路教,要我说,带了余乐你就退休吧,以后再没有队员能这么给你成就感了。”
“老天,肉麻死了。”季星棋摇头。
路未方这才松开手,直起腰来,笑着不再说话。
但看向余乐的眼光,那叫稀罕。
说起来最近他都快觉得自己要变态了,怎么总用看“大宝贝”的眼神看余乐,偏偏这臭小子总是能让自己越来越好,越来越被人喜欢。
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收回来,路未方就看见了从准备室走出来的柴明。
“柴总来了。”
说着,路未方推着余乐让他转身,看着余乐走过去,柴明一点点勾出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路未方觉得特别幸福。
都不容易啊。
否极泰来,都会好的。
柴明看见余乐,就说了一句:“很好,发挥稳定,基础提升的也快,比完赛就准备欧洲杯吧。”
余乐大力点头。
柴明从来不是个温柔的脾气,骂人的时候比正常说话的时候还多,但余乐信赖他,也尊敬他,无论是批评也好,还是这零星的夸赞也好,他都欣然接受,并且由衷地高兴。
柴明似乎被余乐的乖巧和优秀勾起了心里难得的柔软,他抬手搭上余乐的肩膀,一边往屋里带,一边将手心摊开,递到他的眼前。
余乐探头一看,是他刚刚比赛的小分,字迹潦草,涂写随意,就像是一边走路一边打着电话,随手写下的分数。
柴明下来的时候打电话问的。
他知道余乐想看这个。
上一次的比赛他没跟着,是魔都队的李教练去拿的分数,后来还是听了旁人说他才知道,余乐有比赛中途看小分,复盘的习惯。
柴明没有,他觉得三轮比赛比完了看整体表现,再去讨论优缺点更准确,但余乐想看,他就写在了手心上。
厚实的手掌,血色丰润,黑色的字迹龙飞凤舞,在将手托到余乐的眼前,看着低下头认真研究分数的后脑勺,柴明勾着嘴角,轻轻拍着余乐的后背。
心情是真的很好。
最近的心情,总是这么好。
余乐看完,问:“这分数到了国际上怎么样?”
柴明说:“也还行了。”
“哪种行法儿?”
“拿积分没问题。”
“能进决赛了?”
柴明拍着后背的动作一停,说:“欧洲杯的赛制不太一样,赛道难度不高,但参加比赛的选手不少,每个人有两次上场的机会,记录最高的排名,进入前25名就可以拿积分。”
余乐扬眉,转头看过来,想想说:“因为这个比赛就是作为门票存在,所以冠军不重要?”
“也重要。”柴明解释说,“冠军100积分,亚军80,季军60,一直到第二十五名,可以拿到25的积分。参加世锦赛、世界杯的积分要求是50分,所以拿到前三名,基本就可以不用再参加别的比赛。”
余乐边听边点头,表情认真,一点儿没有自己刚刚比赛拿下高分的张扬模样,很明显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世界赛场。
柴明还是第一次带这样的队员。
即便他嘴里说着要送余乐去冬奥会,也尽量帮他安排好国际比赛的路线,但他没遇见过从未将国内赛场放在眼里的运动员,就好像余乐来到滑雪队的目标就只有那一个。
从跳水世界排名第三,转项滑雪后,继续冲击世界排名,这或许是余乐最初最简单,也始终坚持的想法。
怎么可能!
柴明曾经觉得这太理想化。
直到这一瞬间,柴明发现余乐是真的在想,在做,于是一切都仿佛变成了“信念”,支撑着这个年轻人疯了一样的往上爬。
在过去的小半年时间里,余乐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信念有多强,自律性又有多高。
这样想着,又这样说着,偶尔柴明的目光移开,会看见余乐身边围着的人群。他们环绕着余乐,乐于倾听余乐的大小事,渴望了解余乐的过去未来,余乐就像一个聚光体,只是独自闪耀,便吸引了无数趋光者。
就像个明星。
这样的念头一生出来,就被头顶响起的掌声和尖叫打断,柴明回过神来,和所有人往滑雪道看了过去。
是了。
比赛还没有结束,周晓阳还没有滑,而且接下来还有两轮比赛,余乐85的高分足够他拿下冠军,但又不一定能拿下冠军。
在坡面障碍技巧这项运动里,从来不缺胆大包天的挑战者,或许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反而会拿出更好的,超越了自己实力的成绩。
作者有话要说:心理暗示。
余乐:我跳水世界第三,滑雪如果拿不到世界第三,我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