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在等待区里看见了克劳斯,以及另外两名明显紧张,脸色发沉的同组选手。
余乐走过去,那两位同样来自欧洲国家的选手,就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好。”余乐主动伸出手,“让你们久等了,是现在直接出发吗?”
没有人不认识余乐。
余乐的主动和微笑让这两名欧洲选手脸色好了不少。
“不,你并没有让我们等,你来的时间刚刚好。”
“余,你好,我很喜欢看你的比赛,没想到会有和你滑障碍追逐的一天。”
“说出来你恐怕不信,我正在学习坡面障碍技巧,那太难了,但是每次看了你的比赛视频,我都有种想要像你那样自由飞翔的冲动。”
“我也是一样,因为太漂亮了,会让人不自觉也想要去模仿,这次比赛结束之后,不知道……”
“咳!”克劳斯咳了一声,板着脸说,“走不走?”
这两名欧洲选手马上闭上了嘴,克劳斯是这个项目的天花板选手,他们倒霉的被放在了这个组里,名额注定会少一个,而且克劳斯这个人,和他在一起实在很难让人放松下来。
克劳斯很满意自己的威望,似笑非笑地看着余乐:“坡面障碍技巧可没有分组的要求,到了上面就要比赛,跟紧我,不要落下了。”
说完,克劳斯将雪板扛在肩膀上,率先走了出去。
他的动作很大,差点打到跟在他后面的一名选手,但那名选手却蹙着眉一句话都没有说。
余乐走在了最后面。
天气好像好了一点。
正午的阳光驱散了一些乌云,视距便远了不少,但风没有小,这让赛场有点过分的冷。
今天余乐衣服里穿的是紧身衣,毕竟再保暖也是薄薄的一层,冷风贴上皮肤,从足心往上寒。
余乐敛眸,将毛帽子往下压了压,遮住了整个耳朵,迎着风往前走。
他们要从观众席的位置走出两百来米远,才能坐上缆车,前进的速度很快,克劳斯大步流星地走在了最前面,有人徐徐落后,来到了余乐的身边。
是那个说正在练习坡面障碍技巧的选手,名叫马林,他是丹国人,脸部轮廓有着非常明显的日耳曼血统特征。
在余乐看见他的时候,他努了努嘴,对着克劳斯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这动作显得他的年纪很小。
余乐心中一动,问他:“你几岁了?”
“17。”
“这是第二次参加世界杯吗?”
“是的。”
“那你是我的前辈。”
“啊?我,你可是世界冠军。”
“但这次是我第一次参加障碍追逐的世界杯,有点紧张啊。”余乐眨了眨眼。
“别,呃不,您不用紧张。”话这么说,马林却显得更为慌乱,“不要理会克劳斯那个家伙就好了,他总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这次丢掉种子名额后,他就一直想要证明点什么,你看他快要气炸了的背影,让我想起一头发疯的牛。”
“……”
其实并不想聊到克劳斯的余乐郁闷了。
障碍追逐这个项目的世界赛场可真是太不友好,这是从上到下就拥有小学鸡一样嘴炮的特殊技能吗?
“那个,算了。”余乐笑着加快了脚步,“谢谢你,我会留意的,走吧,时间已经有点不够了。”
“嗯。”这个小伙子倒是很高兴,一路走过去,还时不时转头看余乐,抿着的嘴角透露出他的愉快,眼看就要到缆车前,他有点紧张地说,“比完赛可以合照吗?”
“当然。”
“哪怕你输给我了?”
余乐严肃:“我会努力拿到剩下的名额,到时候你可别难过的不想要合照。”
“你排名32,我可是滑进了25名,我不可能输给你。”
“那可不一定,我资格赛发挥的不是很好。”
“赛道上的人多了,只会更影响你的发挥。好吧,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先不谈合照的事,但赢得一定是我。”
“……”
余乐看着瞬间眼神里充满敌意的小孩,顿时觉得这个项目有毒。
自己刚刚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排名吵起来?
啊,只能说这些运动员在这个项目的荼毒下,太会踩人痛点了,让人忍不住嗯,反击。
于是,不想同流合污的余乐笑开嘴角,抬手拍了拍马林的后背:“你说的对,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我必须要明确这是一个对抗性很足的比赛,你们都很强。”
余乐的退让和“顺毛摸特技”让马林愣住了,继而脸上有些红,眼神逐渐飘忽:“咳,嗯,也不是很强,克劳斯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我告诉你一个技巧,跟好他,不用去考虑超过他这件事,剩下的名额我们三个人竞争就好了。
决赛点一般在超级大回环出来之后,那里开始我们就可以散开了,你的破浪和跳台部分处理的还行吗?”
余乐:“……”
这孩子单纯的好可爱。
余乐道着谢,轻轻将他推向缆车:“太感谢你了,我们上去再说。”
“呃,哦,好吧。”马林被余乐的笑容感染,坐上车的时候还特意转头给了余乐一个大大的笑容。
嗯,阳光好像都耀眼了一点。
到了出发点,四组选手正进场准备出发,克劳斯已经站在进出口的位置等待,看着他们的目光有点儿不耐烦。
原则上来说,到了比赛时间,如果选手没有到达赛场,就视为弃权,但实际上会给一些等待时间,这和选手的名望有关系。
余乐落在最后才上来,这让他有点不高兴,看过去的目光很直。
因为这个人是余乐。
因为莫名的,虽然只有一点淡淡的焦虑。
因为余乐存在本身就让人……
总之看见余乐,就让他的心情不太好。
尤其是……
马林像个小蜜蜂一样围着余乐转,说到什么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莫名明媚的气氛只让另外一个选手犹豫了一下,就走到了余乐的身边,于是当最后站定的时候,就只有克劳斯他一个人站在了另外一边。
那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就是有点碍眼。
克劳斯眼不见心不烦,蹙着眉将头转到了一边。
比赛正好开始,第四组的选手出发了。
滑雪的唰唰声在山谷里回荡,四个人追逐着,逐渐远去。
拦在前方的警戒线打开,克劳斯抬头挺胸率先走了进去。
余乐过去的时候,负责进场的工作人员突然开口招呼道:“嘿,余,你真的来参加障碍追逐的比赛了?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不相信,你那么棒,在这个项目也一定要加油。”
克劳斯肩膀晃了一下,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他转过头去说:“他就是来玩玩的,这个项目可没有那么简单,我真担心一会不小心碰着他,他的粉丝们会撕了我吧。”
余乐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霍尔曼提醒他的,克劳斯这个人的攻击性很强。
这句话完全没有听起来那么友好,甚至说更像是一种威胁。
马林反应很大,他生气地站到余乐的前面,说:“克劳斯你今天在发什么疯?你输掉了比赛,难道就要在我们身上找回来?这就是你的自尊?”
克劳斯被堵了一下,继而抿了抿嘴:“我劝你们也和他离远点,他们可是要归化一个对自己队友都下手的人,谁知道呢,或许这和他们的战队策略有关系。”
说完,克劳斯耸了耸肩,不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走进了出发台,站在自己的二号位上。
他在资格赛排名第五,所以分到了第五小组,光是这个组别序号就让他火大。
这个赛道真是讨厌死了,哪儿都不顺手。
余乐拍了拍气鼓鼓的马林,安抚他因为比赛压力而产生的巨大心里波动,走到了自己的一号位上。
这次资格赛他的排名不好,落在了很后面,所以只能拿到两侧的位置,马林还在他的前面,站在3号位上。
号位的差距,某些时候也代表了比赛的结果,尤其是在这样的1/8赛上,同组选手的差距很大,两侧基本都是炮灰。
不过随着比赛进行,选手间的实力逐渐靠近,结果就比较难料了。
余乐这样想了一下,就将注意力收了回来,感觉到身边让人不适的气场,像是一种类似于火焰一样,能够灼烧人的排斥感。
是克劳斯。
很难想象,一个项目的大佬,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没有风度,甚至咄咄逼人的性格。
只能说,不同性质的比赛,选手间的相处方式确实差异巨大吧。
感受到对方再次看过来的目光,余乐想了想,还是正面迎向了这个目光,在对方挑衅的注视中,浅浅地笑了一下。
余乐说道:“不用这么在意我,你还是认真比赛吧。”
克劳斯的鼻孔猛地张开,吸了一大口的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克劳斯:就,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