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维难得和人深聊国家队的事,也难得深聊余乐这个人。原先没觉得,但越聊就越觉得余乐和他们确实不一样。
语气神情上变化明显:“所以我说,他跟在克劳斯后面应该是在学技术,等他学完,就要试着超越,你记得他后面滑出来了吧?明显是一种尝试。”
“哦……”小周又学到了,赞叹之余,“那你看能赢吗?”
董维说:“能,这一届赢不了,早晚也能赢。”
“懂,都已经够强的了,还能放下心态学习,这样的人,早晚能成功。”
“是啊……”董维哽咽了一下,想,所以,今天被他们追捧的人是余乐呢。
聊着天,不知不觉的,1/4的追逐赛就结束了。
……
余乐总成绩排在第六位,余乐再出现的时候,身上穿上了蓝色的背心。
【啧,换背心了啊。】
【啊啊啊!优势没保持住,我急!】
【大家不要激动,这个时候更要支持余乐,相信余乐!】
【对,胜利不骄,失败不躁,作为余乐的粉丝,我们这个时候要给他加油!】
【所以明天起早出差我也要看直播,余乐获胜我高兴,但正是不擅长追逐赛,我才要在这个时候支持他。】
【啧,谁不是呢。】
【啧,谁不是+1】
【越是劣势,越要给余乐加油!加油乐神!无论输赢你都最棒!】
宁浩看了一眼直播间的人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200多万的在线。
人数还不是特别多,比起余乐的其他主项,这些人数不过是个零头。但今天来的,都是真正支持余乐的铁粉,他们不在乎余乐输赢,只希望余乐可以突破自己,能够始终坚持。
粉丝们为余乐加油的弹幕在眼前滑过,宁浩的心口像是燃了一团火,滚烫的。
深呼吸一口气,宁浩继续张开发干的嘴,说道:“半决赛就要开始了,这一轮非常重要,余乐在过去的比赛里,这一轮几乎都会掉到小决赛。
加油余乐,每一次的突破都是一次自我的见证,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支持你!”
表白心意谁不会似的!
我的声音更大!
【宁浩是不是看见咱们弹幕了,这是抢着表白呢?】
【抢着表白+1】
【宁浩对我们乐神是多么深沉的爱啊,放心吧,不和你抢。】
【老公是我的,宁浩拔剑吧。】
【拔剑!】
弹幕里嘻嘻哈哈的声音淡化了那份担忧。
目光落在屏幕里出现的人,嘴里说笑个不停,心中却是最诚挚的祝福。
余乐,这一轮要加油!
……
余乐穿着蓝色的背心,此刻正站在出发点外,神色平静。
上一轮他排名第六。
但这并不会动摇他要在这一轮进入大决赛的决心。
他有自信,也对自己了解,这个赛场真的很适合他的发挥,他有信心在接下来的比赛,能够发挥的更好。
所以,暂时的名次并不重要,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
这一次他不会再跟在任何人的后面,抓住任何的机会,就会冲到前面。
第一组的选手已经就位。
克劳斯这一次分配到了这一组,他在一组的主要对手是阿道夫。
克劳斯是红色背心,阿道夫是绿色。
也就是说,克劳斯在刚刚的比赛里,排名第一。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余乐,却排在了第六名。
这就是障碍追逐,可能只是一秒的差距,中间就隔着无数的人。
余乐本来也不该排在这么后面,主要是上一场他滑出来了。
本来就有点压着速度跟在克劳斯后面,快到终点线的时候他想尝试超越,所以就滑了出来。
别看只是往外滑了半米,就是这半米,可能拉开的就是半秒的时间。
这些正是余乐排名靠后的主要原因。
霍尔曼就站在余乐身边儿,显然并不知道余乐上一场的几个有意控制的细节失误,导致的排名掉落,反而有些担心地看了余乐好几眼。
余乐感受到视线,看向霍尔曼:“?”
霍尔曼用目光示意余乐去看他们这组的绿色背心,小声说:“卢克上一场就比你快了47毫秒,不是多大的差距,不用担心。”
余乐点头,倒也没有自大的表示自己很好,反而忌惮地看了绿色背心的卢克一眼。
卢克是F国人。
很年轻,19岁。
障碍追逐是一个需要肌肉力量的运动,所以男子组这边,太过年少的运动员因为发育问题,反而很难在身体单薄的时候滑出好的成绩。
19岁算是这个项目正好展露头角的年纪。
卢克一直以来的成绩都不错,参加青少年组的世界大赛,经常获得奖牌。
18岁升上成年组后,沉寂了一年,横联练肉之后,今年的成绩提升明显。
他这个赛季,不是在第四名就是在第五名,年轻一代的来势汹汹凶狠的威胁着老一辈运动员的地位,所以比起余乐跨项比赛,霍尔曼等人对卢克这些年轻人的警惕性更强。
余乐至少和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运动员,在其他项目上光彩夺目,取得了非一般的成就,霍尔曼等人对他始终是尊敬的。
因而卢克的追击,才最为让人觉得恐惧,因为当卢克真的起来的时候,就代表他们这一代的人都老了。
没人服老,也没人想要被淘汰!
霍尔曼小声说:“卢克的爆发力很强,在前期很容易获得优势,但他到底年轻,情绪控制不好,所以他的比赛到了后面会乱,抓住机会。”
加国是障碍追逐的强国,对手资料的采集和分析,比华国完善很多。老柴虽然在奥尔顿的提醒下,也在建设资料库,但到底起步很晚。
这些资料对余乐很重要。
这一轮,他要想赢,就必须超过霍尔曼,或者卢克其中一个。
霍尔曼从来没有大问题,想要超过他很难,所以余乐的对手大概率还是卢克。
霍尔曼给的关于卢克的资料很及时。
余乐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在一开始就和卢克争排位,很容易就被对方速度带着走,打乱了节奏。
这样一来,哪怕卢克在后半程出现失误,他也抓不住机会。
余乐道了声谢,霍尔曼笑着摇头。
这事聊完没多久,耳边骤然一静,接着便听见裁判喊口令。
余乐急忙抬头,就看见裁判举高的发令枪口颤动,一声闷响之后,一股白烟悠悠冒出。
一组的选手从栏后出发,往下一坠,身影消失,下一秒克劳斯和阿道夫领先些许,率先出现在余乐眼前。
余乐看着,一直到再看不见,跟着霍尔曼一起走向了出发台。
这一次,余乐只能捞到边上的位置。
一号道。
身边是霍尔曼。
霍尔曼性格内敛,说话沉稳,虽然关心余乐的成绩,但说不出克劳斯那样让他跟着的话,只是看了余乐两眼,然后低头自做准备。
余乐整理装备的时候开始梳头。
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有这个小动作,纯粹就是一比赛就有点儿兴奋,心脏比平时跳的又快又狠,身上的温度总是偏热。
赛前摘帽子当然是为了赶走这份不适的热,头皮接触了寒冷的空气,脑子都跟着清醒几分。
就算察觉这个小动作,他也不会改。
这时候需要的就是冷静。
这赛道复杂,处理的障碍密集,再说他几乎次次折戟半决赛,到了这个阶段真是一点大意都不行。
余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沸腾起来的血液还是让他脸上发热,在主项上冷静从容的一张脸,隐约透着一点紧张,眉心不自觉的就蹙紧了。
先不说这少见的情绪在网上又引起什么声音,那边儿克劳斯比完了赛,看了眼自己的成绩竟然没急着走。
阿道夫也站在了他的身边,两人一起往山上看。
教练喊名字,让克劳斯走。
克劳斯头也不回:“等一下,这一场看完的。”
阿道夫便随意答话:“想看谁的成绩?”
克劳斯没好气:“你管我看谁?”
阿道夫不在意地笑:“霍尔曼应该没问题,另一个晋级的大概率是卢克……”话没说话,就看见克劳斯瞪他,阿道夫顿了一下,半晌才接上话,“余乐在这个项目上始终还是差一点,想赢要靠一点运气。”
克劳斯冷笑:“总是输的人才会使劲分析,力气用在没用的上面,还不如多练一个小时。”
阿道夫不高兴,但也说不上生气,和克劳斯这种人生在同一个时代,赛场上难免会遭受一点“精神攻击”,要在乎他说的话,自己早气的退役了。
时间长了,早就学会了无视他的语气,另行分析一翻,继而眉眼一扬:“你希望晋级的是余乐还是卢克?”
克劳斯像是被踩了尾巴,生气地说:“管他是谁,赢不了我的人都是垃圾,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然后克劳斯把雪板一拔,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阿道夫在身后笑,反正卢克和余乐中间,总有一个是他在乎的,不然不会是这个模样。
也是奇了怪了,以前在乎克劳斯的说话语气,恨不得掐死他,后来决定“躺平”之后,虽然依旧不喜欢,可有时候却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啧,想到这里,阿道夫莫名恶寒了一下,觉得自己怕不是有病。
山上。
余乐的双手已经抓上了握力器,身体绷紧的仿佛一张拉满的弓。
身后,裁判举起了手里的发令枪,枪口对着天空,在短暂的仿佛空气都粘稠的安静后,黑色的枪口骤然一颤。
一声闷响在耳边炸开。
与此同时,拦在前面的挡板,也落了下去。
余乐、霍尔曼、卢克,还有四号道穿着黄色背心的选手,就像箭矢般破开前方的气墙,卷起螺旋状的雪雾,疾驰而去。
男子组障碍追逐半决赛第二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