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地下房(1 / 2)

泠琅惊疑地同江琮对视一眼。

被敲响的是卧房门, 门外是小厅,寂生正在地上睡着,怎么会放陌生人进来?

她按住欲起身的江琮, 手往矮柜上一抹,将匕首收进袖里,随即轻手轻脚地走上前, 试探着问了声:“谁?”

门后传来一道怯怯声音:“阿琅,是我……”

泠琅一愣,将门一拉, 只见依稀夜色中, 一个孤零零的单薄身影立在那,肩膀正微微发抖。

是阿落。

“怎么了?”

阿落嗫喏道:“我,我想你跟我来一下……”

泠琅没有迟疑,立刻迈出门去, 走了两步,看清了墙角正不声不响坐着的寂生。想必他第一时间发现来者是阿落, 才没有发声制止。

她朝他点点头, 以示无事。

那厢, 阿落牵着泠琅的手, 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房间走去,没几步路的距离,却行得十分缓慢。

泠琅感受到对方冰凉濡湿的手, 心里更是疑窦丛生。

进了房间,阿落将门一掩, 在昏黄光线下吞吞吐吐半天, 最终拿出了一样事物——

泠琅看清后, 顿时哑然。

她说:“啊……阿落, 你……从前没有过吗?”

阿落摇头,头埋得很低。

泠琅有些心疼,她一把拉过对方,细细讲明了这是什么,又找来一些干净布巾裁剪,叮嘱了完毕后,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经过一片漆黑的小厅,还不甚踩了寂生一脚,但无需放在心上。

进了门,江琮还没睡,他看着她,无声地问询发生了何事。

泠琅摇摇头,三言两语把他敷衍了,又凑上去环住他腰身。

山夜清寒,她只穿了单衣,身上已经有些凉。江琮轻轻覆上她的手,十指相缠,沉默中的亲密无间。

泠琅紧贴在他身上,鼻尖要耳垂,下巴要放肩膀,手要也要隔着衣服按一按腹上肌肉。她像个初得乐趣的孩童,见不得心爱之物歇着,一定要上手靠近才高兴。

虽然从前也差不多,但今天过后,这种行径只会愈发理直气壮,肆无忌惮。

江琮很清楚紧抱住自己的人在想什么,他抚弄着她手腕,心中漫不经心地想,该如何把度量掌握在最精妙。

这个贪心的女孩儿,口口声声说喜欢,那语气跟喜欢一块糕点没什么区别。被轻易尝尽的糕,还有什么值得惦念的?

虽然他自认能让她吃尽后依然惦念,但事关重大,他几乎不敢自信。

他是展现了全部底牌的赌徒,即使处在垂死的境地里,也想挣扎试图博取最后的果实。

江琮一下一下抚摸着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用的对方最爱的力道和角度,他像个精于此道的工匠,潜默无形中,已经对她喜好烂熟于心。

果然,不出一刻,耳后呼吸便变得绵长迟缓,少女开始犯困了。

江琮也闭上眼。

山中夜静,连夜鸦都少鸣,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安然时刻——

他安抚着的那只手,忽然毫无征兆地往下滑。

江琮身体一僵,耳边传来泠琅含含糊糊的梦呓,她好像在质疑。

“怎么是这样的?”

“跟白天不一样啊。”

还反复确认了几下,她才索然无味地收手,翻了个身,自己沉沉睡去。

于是这一夜,除了惊慌失措的阿落、被一脚踢醒的寂生,又多出一个迟迟无法安寐的人。

那个人当然不是泠琅,她睡得很好,醒得很早,醒来看到沉默着注视她的江琮,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妙。

她想像往常一样凑上去,对方却微咳一声,避开了。

“夫人不是说今天要做大事?”青年轻声,“一切小心。”

泠琅觉得他有点怪,她点点头:“怎么眼下泛青,没睡好吗?”

江琮微笑道:“是有一点。”

泠琅跳下榻,开始自顾自地穿衣服,熹微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少女流畅美好的腰背上。

肩后一双薄薄的蝴蝶骨,随着抬臂的动作显现又下落,好似真有一只蝴蝶栖息于上,让人忍不住想轻轻捉在手心。

江琮将脸转到一边。

泠琅换好衣服,回头说了声“那今日好好休息”,便两步迈出门,晨间古怪被她全数抛之脑后。

她先去找阿落,对方比起平日还要更苍白孱弱一些,纵使如此,仍旧需要上山采集东西,去献给阿部。

哪里长着野果,哪种草药堪用,泠琅已经对周边一切都很熟,她让阿落歇着,自己替她去。

即使对方百般拒绝推脱,她还是花了两个时辰往返,带回了一筐满当当的菌菇。

摘东西可以代劳,送东西却不行。阿落背着菌子,一边说自己没事,一边顺着石子路,往阿部的房子去了。

在她离开后,泠琅也出了门,去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棚屋青灰,茅檐低小。在檐与檐之间的路上,她再次和蓝古不期而遇。

蓝古没有再那么鲁莽地上前,他神情怪异地站在原处,甚至带着几分谨慎地打量着少女。

泠琅找的就是他,她停住脚步:“怎么?”

蓝古说:“狡猾的汉人。”

泠琅觉得好笑,她故意说:“我只是个柔弱的女人,怎么会狡猾?”

蓝古果然又踌躇起来,他过了片刻才说:“那就是你的丈夫,那个人非常狡猾。”

“他也只是个瘸子罢了。”

“瘸子?不要以为泽布人没有见识,他一定也会武功,不然我怎么现在胸口还在难受。”

泠琅不动声色:“也?”

蓝古警告道:“给我老实点,无论你们从哪里来,在泽布只能听阿部的话……”

泠琅打断他:“你刚刚说的‘也’,是什么意思?”

蓝古眼珠一转,那可称愚蠢迟钝的面容上竟然也有若有所思的时刻,他问:“你想知道?”

泠琅没有说话。

蓝古又兴奋起来:“那是几年前,一个汉人遭受了洪水,泽布收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