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他们这一世如何相识就足够,他们的时间还长。
蔺绥看着他的侧颜,弯起含情眼。
青山翠竹不言,静默看有情人相携远去。
蔺绥没有直接去京城,而是到了妙山,让燕秦给了尘传信。
这件事要有决断,如今燕秦魂魄融合,也到了杀了尘的时候。
接到燕秦的纸鹤,了尘来了,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周围还跟着三个拂云派的长老。
“好徒儿,我和你三位师叔师伯来带你回山。”
了尘已然知道一切,但并没有戳破,而是面带笑意地暗示。
只要燕秦和他们回去,他依旧是拂云派惊才绝艳的大师兄,未来的掌门人。
反之,他就是背叛师门要背负天下骂名的不肖子孙。
燕秦明白,他今日对了尘动手,三位师叔师伯不会坐视不管,一旦他的剑出鞘,就没法回头了。他会是门派的罪人和仇人,为天下正宗不齿。
燕秦眼也没眨,晨霜剑出鞘,悬浮在他面前。
“不愧是了尘大师,真是好大的脸面。”
蔺绥轻笑,眼里一片寒芒。
“强行分魂,让燕秦的另一半被圈禁长大,又动手杀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猪狗不如之事,还自诩天下仁义之首,也不怕进三清殿时你们老祖唾骂。”
原书里燕秦是迫于自保在门派弟子面前斩杀了了尘,门派上下都知道了尘已然疯魔堕道,所以没人责怪燕秦。
现在因为他提前动手,舆论便不同,这些人想用道义压制燕秦,必然在门派里也有后手。
蔺绥自然不会让他如意,因为答案是胜利者书写。
等杀了这几个人,他再往燕秦身上添几道伤,自然有说辞让燕秦回门派,毕竟他可是知道了尘堕道的证据。
虽然这只是个会破碎的小世界的,他也不想在任务结束前让燕秦背负骂名。
“恶子动手除了又有何不妥,我们门派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只怨鬼来多言。”
说话的是拂云派的大师伯,他在路上便知道了尘做的事,虽然觉得不太好,但也觉得了尘都是为了弟子为了门派。
燕秦在一旁答:“我的事,他自然管得。”
几个人脸色骤变,大师伯冷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了尘问:“若一,你真的想好了,要为了这只鬼背叛师门么?”
“你知道,不是我为他,而是他为我,”燕秦持剑,轻声道,“是他在我为我讨公道。”
“你这便是怨我了?”
“你可想过,恶子化鬼,危害苍生,这是不是你的因果,若他肆意屠戮至于人间大乱,是不是你的过错,你教我仁德教我慈悲,可如今你的慈悲呢?”
哪怕是善面,都对此心知肚明,若不是蔺绥在一旁管束着,让恶面只吃怨鬼,恶面岂会只是如此,他毫无良善,根本无所顾忌,到时人间又会有多少死人?
哪怕是旁边的师伯师叔都被这质问逼的有些无言以对,本就不赞同了尘做法的五师叔更是叹气。
“我都是为了你,为了门派的未来。”
了尘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做的一些都是为了若一,他凭什么不听话。
燕秦手里的剑指向他,道:“师父,你堕道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叫了尘师父,他们的师徒缘分早就尽了。
“胡说八道,”了尘面色阴沉,手里拂尘指向蔺绥,“你不过是被这只鬼蛊惑了,等我们除了他,你好好去思过崖反省。”
了尘手里的拂尘变长,上面的兽毛被晨霜剑斩断。
三位师叔师伯想劝阻,大师伯想帮了尘,两位师叔却觉得这件事应该门派内处理,了尘显然已经堕道了,不适合再做掌门。
不过他们发现,自己都动不了了。
“诸位师伯师叔,此事与你们无关。”
困阵是蔺绥布下的,他本来打算直接把这三个人解决了,听见燕秦这么说,又放下了手里凝满鬼气的扇子。
了尘的天资有限,他的道术早就在四十岁时停滞不前,所以在若一死之后才想要将若一转生,如今他带来的三个帮手只能在旁边干看着,他一对二,节节败退。
燕秦乃是拂云派百年不出一个的天才,蔺绥精通阵法,将自己十分发展为十五分,他们两一齐动手,剑影与鬼气漫天,了尘吐了一大口血,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几位同门干着急,偏偏这邪门的阵法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口。
蔺绥的手化为白骨,朝着了尘的心口而去。
了尘浑身气已破,再也无法抵抗。
蔺绥眼前却闪过一片素色,手指陷入血肉间的感觉格外黏腻,看见挡在了尘身前的若一,他的笑意凝固,脑袋空白。
燕秦神色懊恼,他握住了他的手腕,将蔺绥的手从自己心口抽出,用口型对他说“没事”。
燕秦看向了尘:“若不是你,若一活不了第二次,如今便是偿还,你我两不相欠。”
燕秦心口血液喷涌,手里握着晨霜剑,在了尘不可置信里,将剑插进了他的心脏。
“从今往后,再无若一。”
他的心口满是血,踉跄了一下,他看向蔺绥想说什么,张了张唇,倒在了地上。
在若一知道蔺绥对了尘动杀意时,便已经如此决定了,不光是为了以身还恩,他不能让了尘死在蔺绥手上。
他本不是想借蔺绥之手,打算让了尘伤自己,好算扯清,可蔺绥的动作太急太快,他来不及。
他怎么舍得让蔺绥动手杀他,蔺绥会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