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弯着腰脑袋伸进石案下左顾右盼,白净的脸上蹭了一鼻子的灰,“嗯……乾坤葫芦在什么地方?”
徐复探出手触碰道士腰间的酒葫芦,石头坚硬的触感冰凉,他手掌蓦然发力,一股淡淡的金 光包围在掌心,若是普通的石头,此时已被捏碎成粉末,石像却纹丝不动。
此石像另有玄机。
难怪千年以来,无人能取得乾坤葫芦,徐复不甘心胜利就在眼前,却止步于此,他双手后撤,璀璨的金光在手掌之中绽开,一行行浅色篆纹在光芒之中滚动,双手合成法印,竭尽全力朝石葫芦狠狠劈下去!
突然一股刚猛的力量冲向他的双手,石像就像是会反弹一样,徐复立即松开法印,手中的金光瞬间消失,卸下真元之力,若不是他卸的及时,这双手已经搭在这里了。
猛然喉咙腥甜,徐复胸口真气翻涌,师父萧真人若是在此,定会眯着醉眼瞧他,似笑非笑说“这些年精雕细琢,用无数灵才丹药温养出一个废物,若是早知你如此,我不如将丹药喂给凌霄峰的狗……”
“你啊!还真是不及以前的元九渊。”
徐复心中的满腔的灰涩、不甘,汇成一股绳,他双目冷冷看向一旁的“元九渊”。
温故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正在忙忙碌碌认真找葫芦。
徐复见他如此专注投入,压抑声音,低声问:“元九渊,你就这么想永远压我一头?”
“啊?”温故从高台后面探出半张脸,缓缓瞪大眼睛,含在眼底的泪水潋潋澄澈,显得乌黑的眼睛更亮,俊秀的脸上一抹,白一抹的,鼻音黏着点轻微的委屈,“我正在帮你找啊!”
徐复顿住,定定地望着他。
一滴玲珑剔透的泪珠从温故的泛红的眼眶里滑出来,意识到自己没出息的又掉眼泪,温故别过头,手背胡乱揩揩脸颊,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在石台后面翻杂草。
虽然很委屈,很生气,但还是继续帮师兄找葫芦。
徐复面无表情地想,元九渊一定是被人夺舍了。
他在心中道:既然已被夺舍,那便不是元九渊,我被他蛊惑心软,不算是与魔族同流合污。
……
余宁市。
温故的家中门户大敞,络绎不绝的工人抬着古玩家具,塞进极简风的客厅。
雪龙王双手叉在唐装上,指挥工人小心门框,不要磕着他从古玩城淘来的明代官窑烧的青花瓷。
时不时,他紧张兮兮地看一眼元九渊,想要邀得仙人的点头。
元九渊半靠在墙上,神色自如,正在和一位名为高队长的男人打电话,根本没功夫理会他。
这位“高队长”在手机里,紧张兮兮地说:“温故,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和任何可疑的人员接触,根据可靠消息,嫌疑人已经到了余宁市,我们正在寻找他的踪迹,已经派人在你家门口盯梢……”
元九渊半眯起眼,“此人也是通缉犯?”
“是啊!重大犯罪通缉犯,潜逃至今二十年了。”
高队长幽幽叹口气,“这个人叫阎善,道上的人叫活阎王,二十多年前在隔壁市犯下七件连环杀人案,奸/杀放火无恶不作,极为的凶残,当时监控条件不发达,一直没抓住他,没想到他竟然和那一伙抢劫的有联系。”
说完,高队长心中后悔说的太多,被这样穷凶极恶的人盯上,元九渊一定很有心理压力,现在肯定很害怕,不该再徒增恐惧。
但没想到,电话那头元九渊很平静地问:“这个人很值钱么?”
“值钱啊!悬赏一百万,可是顶格的悬赏金了。”高队长愣了一下,纳闷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元九渊默念一百万,如果温故回来了,看见这个数字应该很高兴,“无碍,我只是缺钱。”
高队长目瞪口呆,“你不会又想和嫌疑人打架吧?温故同志,我警告你,上次的主犯现在还躺在ICU插管子,每天医药费上万,心理上还得了PTSD,做笔录听见你的名字就浑身发颤,你可不能再和嫌疑人交手了!”
“还有啊,这个阎善可和那四个人不一样,他在道上混了二十几年,反侦查手段很强,这个人很狡猾,善于伪装各个职业,手里可能有家伙,你可千万不能莽撞。”高队长语重心长。
元九渊饶有兴趣地“嗯”一声,没想到通缉犯身藏夹货,“不必担心,准备好银钱,我已知此人身在何处了。”
“喂!你不能冲动……”
高队长没说完,元九渊已将电话挂断了。
作为一个刑警队长,高队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即召集队伍,前往温故家里,试图稳住元九渊。
雪龙王离得近,听到电话 内容,更坚定自己的想法,蓬莱的仙人下凡历劫,不忘嫉恶如仇,帮助刑警抓捕逃犯,这是一种为国为民的精神?
实在令他自惭形秽。
“先生,你看这些东西,你满意么?”雪龙王展示满屋子的古董。
元九渊扫过琳琅满目的古物,修真界从上古至今,有万年历史,几百年的古物根本不算什么,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一些日常用物罢了,又何满意不满意的。”
目光落在温故为他买回来的剑上,整齐摆在客厅的置物架,元九渊轻轻拿起,指腹摩挲铁制的剑柄,何时才能再见到温故?
果然是蓬莱仙人,这些价值连城的古物竟然只是日常用物,雪龙王心中暗道,同样看着他手中的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所有的古物都不及他手中剑珍贵。
难怪当日温故执意选中这把平平无奇的剑,其中玄妙岂是他一双凡眼能参透的?
雪龙王付了搬运费,搬家的工人陆陆续续退出去,留下一个中年男人打扫卫生,男人看着四十多岁,一脸的老实相。
男人搬起包装花盆的泡沫箱,咬着一口地道方言问:“老板,我刚听你打电话,什么值不值钱的?你做什么生意的?”
元九渊没有抬头,依旧看着温故留下的剑,“杀人越货的生意。”
“老板你可真幽默。”男人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哈哈笑道:“我知道你是演员,俺在电视上见过你。”
元九渊轻轻放下剑,抬起眼看向他。
好强的……杀意,男人头皮发麻,元九渊的眼神肃杀森冷,他看得出,这绝对是一个手上沾过血的人,还不止一条人命。
心中警惕,自己今日太莽撞了,不该冒充工人前来温故家里查探,男人笑笑,“老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元九渊哼笑一声,“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男人佯装听不懂,缓缓向门口的方向挪去,“白老板,我还要去接孩子放学,下次有生意再联系我啊!”
手抓在门把手上的一瞬间,男人听到背后一道破空的风声,他猝不及防侧身贴在墙上,眼前一道雪亮光芒飞过!
咚——
一声闷响,果篮里的水果刀深深插/入木制门半截,露出半截刀柄。
如果刚才躲闪不及,已经将男人插个透心凉,他心中到不慌乱,元九渊这种挑衅的做法,激起了这个亡命之徒的戾气。
客厅里一个头发花白,年过古稀的老头,一个纤细挺秀的年轻男人,若论起腕力,他必然比不过元九渊,但他手中有家伙。
阎善手探进外套的里袋,掏出一把漆黑的枪,嘲讽道:“怎么,你不让爷走?是想留着爷吃晚饭?”
原以为他会看到惊慌失措的脸,毕竟再厉害的功夫,也比不上现代热/兵/器,但元九渊神情自如,对他手中的枪视而不见,像完全不认识枪,反而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小心!”雪龙王低喝。
阎善没见过不要命的,居然有人不怕枪,他利落地上膛,威胁道:“你再过来我要开枪了!”
然而,元九渊置若无闻,几步开外一个箭步越到他身前,抓起他握枪手腕“咔擦”一声卸下来,阎善来不及喊疼,就被抓着衣领摁在门口的玄关上。
手中的枪随之落在地上。
眼前的玄关有一个小孔,看着像是匕首扎过的痕迹,白色的墙上血迹已被清理,留下油漆刷过的痕迹。
阎善试图挣扎逃离,元九渊不轻不重摁在他肩胛骨的缝隙,剧烈地疼痛痛得阎善龇牙咧嘴,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这个温故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悍匪?
元九渊用了三成力气,冷冷逼问道:“你的夹货藏在何处?”
阎善痛得没有力气,有气无力地解释:“我没有!我只杀人,绝对没有夹藏私货。”
元九渊冷笑一声,手上的力气深几分,阎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摧肝挖心,“我……我真的没有夹藏私货!”
“死到临头还敢骗我。”元九渊很生气,这些悬赏的恶人一个个爱财如命,他不耐烦的道:“警察很快会来,你的夹货带不进牢狱之中,不如交给我,我让你走的痛快。”
“啊!大哥求你了!我真的没有!”阎善欲哭无泪,恨不得扒光自己证明自己真的没藏所谓的夹货。
元九渊冷笑,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将阎善整个人从桌子上拎起来,好像拎着一个鸡仔,“骨头很软。嘴倒是挺硬,我看看能忍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