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元九渊,紫衣真君未必是鬼僧佛的对手,他全身热血沸腾,上皱眉很为难地说:“这鬼僧佛是一个魔族人,我若是唤醒他,岂不是闯下天大的祸?”
武将深明大,道:“鬼僧佛虽是一个魔族人,但却从未滥杀无辜,他修魔,同时修佛,魔族的后人只学会修魔,却忘记修佛,我若是唤醒鬼僧佛,以他大慈大悲的本『性』,引领魔族的人改邪归正,这是一件扶危救世的事!”
“你言甚是。”元今暮很快被说服了,随即再次为难问道:“这心头血,情人泪,我该从何处取来?”
武将抚『摸』发白的胡须,一抬手,一个颤颤巍巍地女修士从门后走出来,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武师。
女修士哭得两眼发肿,全身瑟缩着站不住脚,目光仇恨瞪着元今暮。
武将得意洋洋道:“金阳门门主的女儿,我见得清秀可人,不如给主做个贴身丫头,谁知早已婚配,我劝退婚,哭哭啼啼,这算不算情人泪?”
元今暮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自己的满意,“心尖血呢?”
石殿的另一边,温故耐心听着封敖念叨的七公主,一抬头,元今暮正在打量他,带着乌泱泱的武将大步地朝他走过来。
如同黑云压城,仗势压人的派头强大,他笑『吟』『吟』地望着温故,“这位侠,昨日是元某唐突了,不知你姓甚名谁?”
“温故。”温故警惕地盯着他。
元今暮客气一拱手,“原来是温侠,你昨日铁骨铮铮的言辞元某一直记在心里,心中非常佩服温侠,想必温侠一位舍己为人,惩恶扬善之人。”
温故不吃戴高帽这一套,冷淡地说:“你想错了。”
元今暮怔了一下,一时语塞,半晌才说:“我想请借温故侠身上的一样东西。”
“你要借什?找我借。”封敖站出来,挡在温故身前。
元今暮正言辞地说:“我想借温故侠的心头血一用,小侯爷也肯借”
说白了,就是挑软柿子捏,若要取心头血便要开膛破肚,他虽瞧不上封敖,但若杀了封敖会惹来大麻烦。
温故就不一样了,无名无姓,无门无派,在元今暮眼里,杀一个这种人,和屠一条狗没什区别,根本不会有人来追究。
封敖怒火中烧,将温故挡得严严实实,“你元家欺人太甚!你这样草菅人命和魔族有什区别?你连元九渊比不上!”
听到元九渊的名字,元今暮脸『色』蓦然阴沉,“我不及他?他算个什东西,他连姓元的资格没有,拂晓山庄再三『逼』他改姓,可他连爹姓什不知道,只赖着我元家,这样一个孽种,你竟敢说我不如他?”
封敖手臂背到身后,感受温故抓住他手臂,紧紧地扣住,像是很害怕的样子,他顿时豪气万丈,“元九渊可是根正苗红的元家人,你不过是过继而来的,若不是他倒霉,轮到你现在风光?”
“闭嘴!”
元今暮镇定神情绷不住了,被人掀起了不提及的逆鳞,顾不上颜嘲弄道:“你何必帮一个孽种说话,他娘宁可自尽不要他,这样的人你竟用他来贬低我,你该不会也是魔族人吧?”
封敖轻轻“嘶”一声,温故纤细的手指扣得更近,捏得他手臂发疼,他用另只手轻轻拍拍温故手背,示意让不用害怕,“你口口声声瞧不上元九渊,却扮成他曾经的样子,改用不顺手的重剑,你才像是个魔族人!”
元今暮恼羞成怒,“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将我与元九渊个畜相提并论,我今日饶不了你!”
“你才是畜。”
一道温和坚定的声音说,攥着封敖手臂的力量松弛,他诧异回过头,温故乌浓的睫『毛』濡湿,眼眶泛着一圈『潮』红,衬得漆黑的眼眸明亮如星。
温故从封敖背后走出来,对人多势众的元家人,他毫不畏惧,一字一顿地说:“元九渊不是孽种,你元家不要他,有的是人要他。”
“你不让他姓元,他就跟我姓,元九渊才不稀罕你拂晓山庄!”
温故盯着元今暮,字正腔圆,语气坚定认真,有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封敖后知后觉,原来温故不是害怕,是再压抑怒火。
元今暮又被他给怔住了,嘲弄地道:“你口气到很大,玄月宗避之不及,什人容留他?”
温故没有任何犹豫道:“我要他。”
元今暮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端量温故一遍,口不择言道:“我听闻魔族人荒『淫』无度,在床上极为强悍霸道,你该不会中他这一点了吧?”
“你胡说八道。”
温故咬紧下嘴唇,白净细腻的脸上沁出诱人的绯『色』,雪白交领上的纤细脖颈同时染上气愤的红晕,若是多瞧他几眼,便叫人心猿意马。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也没机会试了。”
元今暮挥动手臂,示意武将上前擒住温故,“我本于心不忍,但你竟然为魔族人说话,我杀了你也是为民除害。”
封敖脸『色』发白,明白敌众我寡,温故这次在劫难逃。
武将刚刚走了几步,突然一起停住脚步,目光诧异地望向隧道入口的洞『穴』。
咻——
利剑飞速破空的声音由远至近,霎时,一柄雪亮长剑迭出,携带气焰凌厉的寒光,急速地擦过武将的肩膀,将身上的铁甲轻松划开,剑尖精准无误悬停在元今暮的眉心之处。
这柄剑的模样奇怪,从中分为两半,一半明亮通透,一半像被火烧过般乌黑。
“徐复师兄……”
温故漆黑地瞳孔圆睁,惊喜轻声道。
元今暮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御剑之术如此精湛,必然是一名道高深的修士,他向洞口,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走出来。
身穿松绫锦袍,袖口与中衣的领口滚了银边,绣着一弯上玄月,正是玄月宗门的衣着。
男子得剑眉星目,周身气韵清贵,宛如芝兰玉树,他也不众人,直盯着元今暮,“你是元家的人,却对我小九师弟出言不逊,下次若再敢犯,我便一剑杀了你。”
“敢问您是?”元今暮见他是玄月宗的人,很疑『惑』,玄月宗不很讨厌元九渊?
男子抬起手,长剑飞回背后的剑鞘之中,惜字如金,“凌霄峰,徐复。”
徐复的大名如雷贯耳,若论起修真界青年才俊,他是其中的佼佼者,资质和悟『性』得天独厚,在玄月宗门备受师门宠幸。
元今暮呆滞地望着他,震惊无比,不明白元九渊何时和徐复关系这近,竟然叫元九渊小九师弟!
徐复向墓碑,道明来意,“紫衣真君听闻金阳门发现云崇洞中的神墓,便派我前来制止各位,这墓中葬之人不可惊醒,否则会酿成滔天大罪,请诸位打道回府,改日玄月宗的弟子登门道谢。”
“这……”
元今暮心有不甘,可他无可奈何,紫衣真君乃当世名门正派的魁首,若是胆敢违背他的话,以后在正道上吃不开,何况他还要参加玄月宗的入门试炼,万万不得罪紫衣真君。
徐复冷声道:“将这位金阳门的女子留下,徐某会亲自护送回去,其余诸位请回。”
女子长长松一口气,感激地望着徐复。
元今暮带着一众武将,悻悻地离开了。
温故依依不舍地一眼徐复,心中感叹师兄和以前一样神清骨秀,可惜相见不相识,他跟着封敖朝着洞口走去。
“这位……修士请留步。”
徐复突然出声。
封敖回过头,毕恭毕敬地拱手,“在下封敖,不知您有何指示?”
“我唤的是他。”徐复向温故的后脑勺,瞧见他纤柔的脖颈线条绷紧,慢悠悠地扭过头来。
温故望着徐复眼睛里亮晶晶,忍不住发笑,“不知您有何贵干?”
徐复不苟言笑,神『色』严穆,“我听闻你刚才叫我徐复师兄,我与你非亲非故,你莫要信口开河。”
温故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垂下眼,轻声丧气地道:“我知道了。”
徐复莫名觉得他这样很熟悉,像伤心难过时的小九师弟,硬语气不由柔一些,“我方才听闻你为我小九师弟据理力争,徐复在此代他谢过,但他是我玄月宗的人,不是没人要的。”
“我……”温故一眼徐复,头低得更低,“我也知道了。”
这个样子更像了,小九师弟在圣墟里的时候,便是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徐复于心不忍,便揶揄道:“你和我师弟倒有几分相似。”
温故一下抬起头,眼底光芒死灰复燃,谨慎地问:“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徐复颔首,陷入回忆之中,嘴角轻轻上扬,“不过你无法与他比拟,他是云月,你是瓦上霜。”
温故抿住姣嘴唇,师兄说他是云月诶!不高兴吗?
徐复见他笑忍着欢畅笑意,顿收敛笑意,冷声问道:“你又何可笑的?”
“我觉得你的小九师弟很。”温故眼巴巴望着他。
徐复双手结成法阵,唤出数道金『色』的封印符咒,以一个弧形列开,他也不温故,淡道:“我的小九师弟,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虽然神态很像小九师弟,可小九师弟是云月,天上星,是山顶不染凡尘的一抹雪,此人只是瓦上霜,灯芯火,街头巷尾融的一捧雪。
若是他用此人和小九师弟比拟,便是对小九师弟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