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飞听到‘哥儿’这个称呼,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陈竹说的是什么。
毕竟他在这世界才生活了四年,又不打经常跟外界打交道,对于其风俗习惯不算那么了解。最主要的是,何似飞只想过悠闲的田园生活,外面就算是又恢复到高科技的时代,对他也无甚影响。
心里安宁,周身自然安静。
因此,何似飞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哥儿’到底是什么。准确来说,这是一种性别。外表看起来是男人,但却会生孩子的性别。
何似飞刚开始是在难民营里听士卒们扯闲话,才知道‘哥儿’这种性别的,那时,他还暗暗震撼了一会儿。在他的构想里,‘哥儿’有男人的外表,强壮的身体,又能生孩子,那这世界还要男人和女人做什么?按照达尔文进化论,适者生存,不多时,‘哥儿’便能统治世界,彻底让男人和女人这两种性别消亡掉。
然而,事情没何似飞想的那么简单。根据他的观察,那些士卒们提到‘哥儿’,都是一脸的轻薄与放肆,丝毫没有对于‘强者’的敬畏。
何似飞好奇心并不怎么强,他当时过去,不过是为了捡一把废弃的小刀,他能用来雕刻木头。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那几个喝了酒的士卒提到他的名字。
“何、何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八岁的小娃娃,被咱们头儿从树上薅下来那个。我当时一见到他,就感觉那是个哥儿。”
听到这里,何似飞当时就停下了动作,趴在草堆里,仔细往下听。
又一个士卒接话:“可不是,那脸蛋、相貌,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能看出日后很漂亮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士卒粗着嗓子说:“我家儿子今年十一,比那个小娃娃大不了多少,我本来想撮合一下,让他给我儿子当通房。结果没想到,他爷爷告诉咱们那就是个正常男孩。不是哥儿。”
“张兄,那何老头子不会是骗你的吧,那么好看的男娃娃,怎么可能不是哥儿?他别是嫌弃通房地位低,故意骗你的。可他也不看看,区区一个哥儿,还想当正室?”
张士卒喝高了,声音也不压,说:“可不是,我也不相信啊。我以为那何老头子是想要拿乔,把这么好看的哥儿养大,钓金龟婿。为此,我还专门把咱们附近熬制汤药的大夫都背来,给那个男娃娃仔细,得出的结果都是——真只是个简单的男娃。”
“啊,这……”
何似飞趴在干燥的草堆里,脑子有点蒙。“哥儿”不好吗?‘哥儿’有男人的体魄,还能像女人一样生孩子,只要智商在线,人数多,那是完全不用惧怕男人和女人阵营的。不怪何似飞有这样的想法,那时他刚从末世穿越过来不久,想的都是怎么站的更高,怎么活下去。
后来,知道那些士卒离开,何似飞也没听到为什么‘哥儿’在这个世界不受待见。
作为一名时刻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末世土著,何似飞思考的逻辑非常缜密。虽然他对这个世界的背景不算特别了解,但他可以以现有情况去推测世界发展的变化。
首先,已知‘哥儿’是一种性别,并且,‘哥儿’地位低下,一位漂亮的‘哥儿’居然只能给普通士卒的儿子当通房。并且,那位士卒的原话是‘区区一个哥儿,还想当正室’?
根据这句话,不难推测出,正室是需要‘女性’来当的,而哥儿地位低下,不配。
何似飞从脑袋里搜刮了一下自己对古代的认知,老先生曾说过,“总听那些不靠谱的电视剧里说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其实哪有那么容易纳妾?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不分贵贱,最普通的底层,秀才也好、庄稼汉也好、工匠也好、商户也好,只要是普通的老百姓,都没资格纳妾。古代士大夫阶级,只有考取了举人功名,才能纳妾,而其他阶级,更是只能等到成为有名望的乡绅或者贵族,才能纳妾。”
刚才那些士卒并没有提‘纳妾’,只是说通房,翻译过来就是日常伺候主家,晚上还要给睡的下人。也就是说,普通士卒家庭,并没有资格纳妾或者给孩子纳妾,最多就是富裕一点的家庭给孩子准备个通房。
何似飞理清古代人森严的等级观念后,再去推测,逻辑已经清晰很多。不同于末世里男女彻底平等,一切按照实力说话。在这个世界,论社会地位高低,从上往下便是男人、女人、哥儿。
何似飞慢腾腾从草堆里爬出来,嘴巴里轻声念叨:“明明哥儿占据了一切优势,怎么会地位最低?”
难道……难道哥儿只是外表是男人模样,但体力却完全比不上 男人,甚至也比不上女人?要知道,这可是农耕时代,农村的女人们种起地来一点也不比男人弱,所以即便是在这个让女人学习‘三从四德’的年代,大部分种田家庭里,女人的话语权也并不比男人弱多少。就比如何似飞的爷爷奶奶,老两口经常拌嘴,有些时候甚至都快要吵起来,也没见他爷爷说奶奶‘不守女德’。
所以,总的来说,这个社会背景还不算离谱。与地球古代农耕文明重合的同时,又没有像大清那样把女人约束的十分严格。
那么,‘哥儿’这个群体既然社会地位最低,一定得从他们自己身上找原因。何似飞很快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除非,‘哥儿’这个群体不管是打仗还是干农活,体力别说比得上男人,就连女人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