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金莲可是接引道人当年拼了老脸才争下的至宝, 怎可能就此放过?
他见金莲如此亲近子升,只觉得有一团气从他的胸口往上涌。
他咽下喉间灵血,硬是挤出扭曲的笑, 道:“小道友这番措辞可是不讲理了。”
通天哼笑一声, 都没带正眼瞧接引。
“厚颜无耻之人竟知道这句话不讲理,实属罕见。”
接引道人头上虽幻化了假发,但不妨碍他秃顶的事实。听见通天所言, 他感觉脑袋凉飕飕的。
他警惕地望了通天一眼, 本欲向后退,却又止住。
倒也无妨,这只不过是他一个化身罢了。
子升闻言眼含疑惑与警惕看向接引。
他将幼苗捂得更严实, “道友莫要哄人, 我看这幼苗分明是不认识你, 你怎能信口雌黄?”
金色幼苗也点了点叶子, 似乎是在赞同子升说的话。
接引:……
混账!他气更是上不来, 他徒生是非这么多年, 偏偏此次为真, 这小孩竟如此说他!
他沉下声音道:“小友莫要耍赖,你抢走他人宝物可不仁道。”
子升不知道接引身份, 他除了谨慎与疑惑也没有太多其它情绪。
但通天笑了,他明白接引打不过他, 因而仰起头,眼中多了戏谑。
接引一副急跳脚的模样倒是极为罕见,弄得通天心情大好。
子升揉了揉叶子,眨了眨眼不悦道:“道友请说话当心, 它分明是子升宝物, 你怎可故意混淆?!”
接引:……
接引因太过生气, 差点连头顶的头发幻象都维持不住了。即便如此,他头顶的头发一根一根往下掉。
子升见状很是惊讶,竟然有人头发掉得比他还快。
接引知晓他今日若是不动真格,他的金莲怕是回不来了。
通天在此他也不敢直接对子升动手,而是御气朝着幼苗袭去。
圣人出手无比迅速,尽管子升已经做好了防备,但他眼前还是闪过了一道光。
子升耳边的发鬓随通天的影风而起,空气中留下了通天的声音。
“光天化日竟敢明抢,实属放肆。”
子升眼神晃了一下,方才的仙人已然不见踪影。
天空之上,天气骤变,几声震耳雷鸣过后,一道金光向西方逃去。
事后,子升将嫩金的幼苗挖出来捧到掌心中。
幼苗很是亲近他,甚至整根苗瘫倒在他手腕上。几片嫩叶垂下来,随着子升走路的幅度一晃一晃,如一根蔫掉的小豆芽。
在子升走回寝宫的路上,幼苗歇够了,“豆芽尖”便仰了起来,它靠在子升手臂上好奇地打量它未来居住环境。
明明它能窥见万物,却硬要“亲眼”所见,因而几片嫩芽如小脚一样顺着子升的身体越爬越高。
子升不觉得幼苗冒犯,相反,他是发自内心喜欢这根幼苗。
待到他们回到王宫时,幼苗已经爬到子升发顶了。子升今日出来得急,并未佩戴玉冠。
他的发丝中央藏着幼苗的根,幼苗的茎叶暴露在外,似是在配合子升的动作,子升每走两步,它便左一晃右一晃,很是有节奏。
子升回去后,宫人为他捧来一精致的陶盆。
子升想了想,他从库房拉出一个从敖丙那儿讹来且由灵玉所制的宝盆。
幼苗被装入盆中后好奇地用叶子扒着盆沿四处观看。忽然,它的叶顶落下半片阴影,原来是子升给它的小盆盆搭了个棚。
幼苗:!
这才是莲过的日子!
当天夜里,幼苗在盆中睡得正好。突然,一大坨花瓣从天而降,一屁股坐住了它,幼苗差点被压扁了。
它将根茎从花瓣中抽出来,花瓣又大又散几乎占住了它整个盆。幼苗委屈了,它推了推花瓣。花瓣竟用自己胖鼓鼓的身体竟将幼苗挤到了盆边,而后呼呼大睡了起来。
幼苗:……
第二日子升醒来,他发现宝盆上多了个金色的屏罩,似乎是幼苗在防备着什么。
——
几个月时间,子升已经攒了足够多的棉花种子,接下来便是将棉花这一农作物推向全国。
首先,子升需要一悟性好忠诚且性格坚毅的人来替他接管棉花事宜。
子升将想法告诉王后以后,不出半晌工夫,王后也不知道从哪个角挖出了一个完完全全符合他要求的人。
自那日王后为子升找到数名女官后,王后就像是被打通了筋脉,她在宫中再也闲不住,而后顶着肚子游遍朝里朝外。
王后不再如之前那般有着贵妇人的典雅,她虽时而忙得满头大汗,但眼中的笑意从未消失过。
偶尔有一次,子升在街上见到了正在观察着百姓们的王后,日辉洒在她身上,王后明亮的双眸中夹杂着沉思与聪慧。
王后为他所找之人是一丧偶之妇,约二十五岁。她丈夫早亡,无多余亲属,只带着一幼女。其家中没有什么田产,幸好自己有一双巧手,靠着帮他人缝衣才勉强养得了自己与女儿。
她悟性极高,任何花式只要瞧上一遍便能模仿个十之八九,同时又能联想到许多新型样式。她的手脚也很麻利,旁人一日能制两件衣,她便能制五件衣。
原本凭她的手艺可以在贵族府中当一上等织娘,但她却带着女儿住在城外,就连为他人所制衣样都是最简单的那种。其生怕被人发现后掳去她与女儿,她成为奴隶倒无所谓,但女儿可不能入奴籍。
因而,她低调六七年,在他人眼中,她只是手艺比他人好,缝衣服结实,耐穿。
原本女人被王后瞧出手艺后还硬是不承认,待她们听到王后保证她们不入奴籍,甚至还可以入学宫做官后,女人神情一怔。她攥着女儿的手望着远处快修建完的学宫眼中充满了渴望。
她跪下答应了王后,情绪激动难以自抑。
女人没有名字,她只有“三丫”这个称呼,子升寻思这样叫起来也不方便,索性现场为女人取一个有特殊含义的名字。
“你今后便叫棉丁罢。”
棉丁知道“丁”字何意,迟疑半天不敢领旨。待她反应过来后急忙叩头,一抬头,忠诚几乎刻在眼中。
织女不能下凡,子升也只能从织女那儿学来手艺传给棉丁。
子升只知道机器的大概轮廓,这次尚不用他画图纸找人来钻研,只需要讲他的想法与所知告诉织女,只是一瞬织女脑海便闪过万千画面。她轻笑,随后让子升送来纸笔她亲自绘图。
不过一个时辰工夫,轧籽用的轧棉机,弹棉花用的弹棉机,织布用的纺机等便做好了。
随后,织女又在纸上写下了织布制衣等具体步骤,得到了这些的子升如同得到了一本百科全书。
子升回去之后快速让人组建了一只小队伍,并让人为他们搭建了临时织坊。
男人不如女人心细,因而织坊众人大多是女性。
她们很多不如男人有一把子力气,她们以往便是待在家中做做饭,制衣与收拾家务,只有到了农忙时节才会被家人叫上一起去收粮。
这个时代粮食稀缺,明明她们在家中也是一早忙到晚,但看着丈夫顶着满头大汗回来,心里却总是过意不去。粮食之事她们很少插手,她们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因而吃饭时也自发少舀一些。
久之,她们丈夫以为她们的食量不好,见她们面黄肌瘦,还总劝她们多吃一点。
这次她们进入织纺做工,子升给她们开出了一天五斤粮食的底薪,剩下按件计费,做得越多赚的越多。
而且子升也有要求,若是一人一月赚不够二百六十斤粮食,便会被织纺辞退。
众人听到后打起精神,手中动作加快。她们能进入织纺本就是百里挑一,一个个手又巧,干活又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