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两日,他终是没战胜心底对平凡人生的渴望,揣着十两银子来到了杏花村沈家。
进门前,他还在想,沈父沈母会不会气急败坏地将他赶出家门,是啊,哪户人家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背着克亲名声的男人呢?
赶走了好,这样他就能彻底断了念想,带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
谁知沈父沈母听闻来意后并没有责骂他,只问他愿意出多少聘礼迎娶沈青青,言语之间没有一丝一毫对女儿的疼爱与怜惜。
现在他还记得沈母要钱时的丑陋嘴脸:“我女儿可是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想娶她没有银子是不行的。”
“十两?嘁,老娘含辛茹苦养了她十几年,中间花费了多少心血,十两银子够做什么?二十两,没有二十两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克亲啊?没事,我们家不信这个,这年头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谁还管克不克亲呐?”
他带着满腹的愤懑与纠结回了家。
因沈家父母对女儿冷血的态度而愤怒。
因二十两银子和该不该将那女子娶回家而纠结。
当夜他做了个梦,又梦到了那个到他家讨水喝的白胡子老道。
老道蹲坐在门槛边,咬牙切齿地指着他的鼻子骂:“贫道都把你们俩的姻缘线用铁丝加固两百遍了,这你要是还能挣断,活该你孤寡一辈子!”
“你要是争点气,就麻溜地上门提亲,成亲的日子贫道都给你选好了,正月初八,宜嫁娶,日子好得很。”
“成亲后你还会有一次大劫,若顺利渡过此劫后半生就不用愁了。”
他不服气地问那老道:“要是我熬不过最后的劫难呢?”
老道弹了他一脑瓜崩:“你小子也忒看不起人了,贫道会做没把握的事儿吗?”
说完这句话,老道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他睁开眼,揉了揉酸疼的额头,大汗淋漓地坐了起来。
月光穿过窗棂落到床边,白茫茫的一片,如一双无形的手挥散了堆聚在他心头的阴霾。
他决定赌一把。
br /> 如果真如老道所言,他婚后还会经历大劫,等渡过劫难,他就好好和那女子过日子,从此互相关照,携手到老。
如果老道所推测的都没有发生,他就把选择权交给那女子,她若愿意留下,他就用心对待;她若想回娘家或改嫁,他便送上一份和离书。
第二日他便拿着二十两银子来到沈家,沈父沈母见到银子自然是喜笑颜开,一口一个女婿叫得格外亲切,可是临到谈论定亲时又忽然改了口,非要另加半扇猪肉。
自小被母亲疼爱着长大的他被沈父沈母贪得无厌的嘴脸激怒,扭头上山猎了头野猪,然后要和两人立下字据,收了野猪与银子,沈青青这个人从此再和沈家没有任何关系。
沈父沈母被那头两百多斤的野猪迷了眼,二话不说按上了手印,一门亲事自此变成了单纯的买卖关系。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最后沈青青不愿意和他过,也不必回到那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娘家,天高海阔,去哪里生活不好,何必非要往火坑里跳?
就这样,他顺利地娶了妻。
正月初八的确是个好日子,阳光和煦,春风温柔,院里那棵老桃树都提前开了花。
他心里既忐忑又高 兴,满心满眼都是对美好未来的期盼与憧憬。
再然后他就被征兵的抓走了。
连媳妇的盖头都没来得及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