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子才一边为赵平惊叹不已,一边深深为西县担忧不已,西县已经让赵平陷入两难之中。
听说赵平竟然打下西县,朝廷一些文臣惊愕之余,一边又弹冠相庆。
在他们看来,这里就是赵平的麦城。
要知道西县可以说是孤悬大宋境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永乐城。
这是胡人眼中钉肉中刺,必然要拔出都能安心。
但是赵平又不得不防守,毕竟西县才是大宋真正意义收复失地。
如果赵平不放一箭就离开西县,这是故意丢失国土。
如果赵平不能守住西县,那是他无能。
无论赵平防守不防守,都要被他政敌攻击。
总之,在赵平的政敌看来,赵平这次彻底完蛋了。
他陷入西县这个泥潭越来越深,无法自拔。
而赵平的保安团及护川军将成为这个血肉磨坊牺牲品,将被迫与胡人两败俱伤。
赵平失去了护川军及保安团,胡人失去兴元府大军,大宋也安宁了。
这是大宋一些文人最理想的想法,但是不是牟子才的想法。
赵平不但是他的老乡,而且还在嘉定击败了胡人,间接挽救他的老家。
赵平把金堂县从人间惨境变成人间天堂,让他看到成都这个天府之国再现的希望。
但是赵平在金堂县举行小吏考试让他不理解,朝廷已经举行了举人及进士考试,你何必举办小吏考试?
毕竟牟子才一直在京城做事,认为只要知县安排好了,小吏自然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他根本没有想到有阳奉阴违事情会发生,更想不到知县被架空会发现,也想不到知县修路建桥还要向乡伸耆老苦苦哀求才行!
赵平希望趁着这次金堂县小吏考试,多多招收一些有用人才,将这些小吏牢牢绑在舅舅手里,做到如同手臂使用。
只是赵平有这种想法,包括牟子才在内的朝廷大臣未必理解与支持。
或者他们习惯了以前那种治理方式,不愿意发生变化,害怕产生动荡。
甚至赵平的政敌会这样认为,赵平想要变革,他们坚决反对。
官场就是用这样一种人,他们不论对不,他们为反对而反对,只要你提出来就坚决反对。
他们就这样拖你的后腿,处处牵制你,让你无法做事。
只要你不能做事,就没有政绩,他们就达到目的,他们就成功了。
牟子才自然不是这一种人,他是担心自己这个小老乡把事情搞砸了。
他害怕赵平这样一搞,造成大宋知县这一级基层动荡,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
如果赵平是一个普通人还好,影响还可以控制在金堂县一地。
偏偏,赵平又是天下名士,不但文武双全,就是胡人大汗也知道。
如果事情搞砸了,造成天下皇权动荡,让天下知道,影响极为恶劣。
胡人正好没有由头,这不是给胡人南下造成借口吗?
到时你赵平如何收场,如何向天下交待?
就在牟子才思考的时候,杨涛拿出赵平的书信,双手递给牟子才。
牟子才接过书信,看到赵平所说小吏考试的缘故,深深地陷入沉思之中。
几人不敢打扰他,看着他一边喝茶,一边思考。
他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点点头,让杨涛等人不知他如何打算。
牟子才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杨涛问道:“赵平在嘉定有多长时间?”
“小郎君在嘉定接近一月。”杨涛不知牟子才为何这样问,起身拱手一礼回答。
牟子才示意杨涛坐下,说道:“井研与嘉定不过八十里路,赵平有空否?”
“不才马上向小郎君转达。不才听说起居郎是井研县的人?”杨涛不知为何牟子反复提起井研,只好表示向牟子才表示转达之意。
政事堂,这是大宋朝廷核心,相当于后来的国务院。
谢方叔喝了一杯醉春风,打量徐清叟一眼。
他向着无人的龙椅恭恭敬敬行礼,转身扫视四周,叹息一声说道:“官家风寒尚未好转,不能上朝,只有辛苦我等了。”
徐清叟也跟着向无人的龙椅恭恭敬敬拱手一礼,中规中矩回答说道:“为官家办事,为生民谋福祉,乃是我等之职责所在,岂能辛苦之言辞。”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会心一笑。
谢方叔点点头,把目光转向陈大方,咳嗽一声。
陈大方先是向龙椅恭恭敬敬一礼,然后向着谢方叔及徐清叟行礼。
他一字一句说道:“禀告谢相公,禀告徐相公,金堂县考试作弊一案的试卷已经到了京城,请两位相公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