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圣十五年,暨阳城内。
一名穿着朴素的老者,手里拿着一块破木头,往那木凳上一拍,对着春风斋里酒客说道:“当年,白衣剑客往那城头上一站,对方是吓得瑟瑟发抖,白衣剑客只出一剑,你们猜结果怎么如何。”
要说喝酒的汉子最爱往那边跑,答案不会太难,春风斋酒楼五个字,就是整座暨阳城的金字招牌,店小二每天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酒坛子,十里开外都能闻到巷子里的酒香,每天上这里来喝酒的人都是回头客。
这一天,巷子里来了一位新面孔,一名白衣男子,头顶带着一束斗笠,斗笠边缘镶嵌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细纱,看样子有些像书里写的白面书生,白衣男子进门入座,叫来店小二点了三个小菜一碗汤,却没有要上一坛酒,店小二有些失望转身去了另一名汉子身边,白衣男子将背上背的一块木匣放在双腿之上,摘下斗笠静静的看着窗外。
春风斋外,说书人话锋一转,开口讲起了另外一个故事:“话说有一次,鬼医黄迁给一位姓王的员外看病,鬼医黄迁一看王员外这病很严重,当即就要给王员外开膛破肚,将那病根连根切除,王员外一听要被开膛破肚,立刻被吓得昏死过去了,鬼医黄迁也因为王员外的死被当地官老爷故意杀人。”
众人听说书人讲白衣剑客大战城头的故事,刚被代入画面,说书人立马开始讲别的故事,这下将周围的酒客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直骂娘,就差动手打人了。
“嘿,我说,这狗日的说书人,忒不是东西。”一名身穿蓝色长袍的长脸男子说道。
“说书的,你大爷的,快给哥儿几个讲讲那白衣剑客挥出那一剑没有。”另一名酒客扯着嗓门说道。
人群中,一名穿着破烂的黑脸少女也跟着说道:“就白衣剑客后来咋样了,是不是被人一刀砍死了。”
“萧黑炭,别瞎起哄。”说书人瞥了一眼道。
黑脸少女是这暨阳城里的孤儿,父母死的早,从小就无依无靠,每天为了找口饭吃,从来都不洗脸,遇见她的人都躲的很远,没有人把她当朋友,也没有人和她说过两句话,一次偶然路过,说书人对她笑了笑,便留了下来,成了说书人的忠实听众。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来运转,黑脸少女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愿意和她说话的少年,只是这几天,那个少年似乎没有来。
“给大爷让开,你这个小乞丐,弄脏了我的鞋子,大爷非打断你的腿。”这时候,一名彪形大汉对着黑脸少女怒斥道。
人心总是浮躁,面对弱小,强势的一方却很难心平气和的静下心的说话。
黑脸少女挪了挪位置,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萧黑炭三个大字,这几个字是说书人教给她的,说书人还说,人活在这世上总要留下一个名字,哪怕再不好听的名字也要有一个,不然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说书人开口道:“萧黑炭,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你等的那个人还没有来,算不算我赢了,所以你欠我一枚铜钱。”
黑脸少女十分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破袋子,从里面抠出一枚铜钱,想要交给说书人又不舍,但是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要认,经过两次思想斗争后,黑脸少女将那枚铜钱放在了说人的凳子上说道:“我能用挣来的铜钱和你换这枚铜钱吗。”
“当然可以。”说书人回应道。
这时候,一群身穿蓝色衣服的家族子弟走来,黑脸少女开始有些兴奋,当她没有看到要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却又有点忧伤。
最终,黑脸少女鼓起勇气拦住那群家族子弟问道:“请问你们认识陈子枫吗,他还好吗?”
“那里来的小乞丐,给大爷滚开。”陈家弟子一脸怒斥道。
这时候,其中一名蓝衣少年阻止了那名陈家弟子的辱骂,笑嘻嘻的对黑脸少女说道:“原来是你,找子枫有事,他生病了,病的很严重,所以不能来这边,你若有事要找他,估计最近一段时间怕是见不到。”
一旁的陈家弟子对着黑脸少女说道:“喂,你这黑脸小乞丐,你这么惦记着陈子枫,是不是没人给你铜钱了。”
陈子枫和黑脸少女的故事早就传开了,众人只是认为陈子枫心地善良,愿意和那些浑身散发恶臭的乞丐说话,加上黑脸少女长相确实不堪入目,所以除了刁侃没有别的意思。
每一次陈子枫来到春风斋,酒饱饭足后都会给黑脸少女一些赏钱,别人是直接扔在地上,陈子枫却是递到她手里,每次都这样,时间长了,两人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多,黑脸少女也愿意和那个陌生人说话,在黑脸少女心里,赏钱是次要的,有一个尊重她,愿意和她说话的人就足够了。
其余的陈家弟子,除了拿黑脸少女当消遣,满嘴的脏话和风凉话,听多了虽然没什么,但是那双眼睛会让人觉得厌烦。
黑脸少女开口道:“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