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没有去散心。
陈戎说自己从不逃课。“半路丢下老师和同学, 很对不起学校。”
倪燕归一阵心虚:“是啊。”她的声音悬空,缺乏底气。之后,她本想抨击逃课、早退等行为。但想想自己, 想想林修,还是算了。就当她年少无知做错事, 现在悬崖勒马吧。
毛成鸿见到二人回来, 笑笑示意。
陈戎上前道歉说:“毛教练, 对不起,打扰了你的上课。”
“没事。归队吧, 慢慢练习,格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毛成鸿的手刚刚扬起, 又立即放下。他不再和陈戎进行身体接触, 生怕整出健臂神器之类的。
倪燕归和陈戎依然分在教室的两个斜对角。
倪燕归转过头去,偶尔撞上陈戎投过来的目光。每当这一时刻,教室最长的距离会变短,变得紧促。
倪燕归很快掌握了转体。
温文指导说:“接下来的训练,要在突发状况时,迅速调整动作。预备姿势就是作战姿势。”温文说完, 猛然出拳。
倪燕归只觉自己面前扬起了拳风。她的碎发飞起,又再落下。
温文收起拳头:“时间宝贵,速度一定要快。”
“明白。”倪燕归握紧拳头,快速挥出, 然后收回来。
温文的瞳孔骤然一缩, 喊出声:“小倪同学。”
倪燕归转头:“嗯?”
温文笑笑:“很标准。”岂止标准,完全不拖沓, 灵活又敏捷。他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下了课, 倪燕归和陈戎往外走。
他叫住她:“倪燕归。”
她回头, 闻到了树上的桂花香。
他掏了一颗糖,说:“今天的糖。”
她笑着揣进兜里:“上次的很甜。”
“是吗?我以为对女孩子来说,味道有些淡。你喜欢就好。 ”
倪燕归喜欢得不得了。
回到宿舍,她把之前的糖纸拿出来,再慢慢撕开今晚的糖果。入口的时候,她想起陈戎说味道淡。也许哪天他给她熬中药,她也会觉得甜。
她把三张颜色不一的糖纸,铺在毛毡上,一片挨着一片,叠成扇形。
凭着美术生的敏锐,她把每个角度摆得跟量过的一样。
她拍了下来,立即发朋友圈。
只有陈戎才懂糖纸的特别,因此,这是仅一人可见的照片。
过了十分钟。
朋友圈底下空空荡荡。无赞,无评论。
她趴在床上,托起腮。点开了陈戎的朋友圈。
他的页面很单调,只发图,一个字也没有。有时是他的画,有时候是他拍的照片。两人没有共同好友。在她眼里,他的朋友圈也干干净净。
倪燕归在赞不赞之中徘徊。她翘起小腿,晃动几下,最终忍不住赞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
她把下巴搁在枕头,刷新了几次朋友圈。终于见到一个红色小圆点。
是陈戎的赞。
她的脸颊贴到枕头,抿着嘴笑。
两人没有聊天,很普通的一来一往。她发照片,他来个赞。
...
要是明年情人节能和陈戎一起就最好了。
乔娜在看书。
于芮和男朋友煲电话粥。
柳木晞出去了。
倪燕归一腔甜蜜,无人可倾诉。她撑住床栏杆,一个借力,不走爬梯,而是从床上跳了下去。
落地的霎那,门开了。
柳木晞站在门口,身影罩了夜色的暗。
倪燕归笑笑:“回来了。”
和倪燕归的满脸笑容形成对比,柳木晞垂头丧气,挂着相机包的肩膀垮了下去。步子特别沉重。
倪燕归问:“怎么了?今晚去哪了?”
柳木晞没有参加社团,晚间空闲,但她今晚没有闲着。“去拍夜景了。”
“嗯。”倪燕归等着后话。
等来的却是柳木晞的:“啊、啊、啊。”每一声哀嚎的情绪在逐层递进,到最后一个字,已经是心碎的等级。
乔娜吓到了,摘下耳机,从床上望过来:“什么事?”
柳木晞说:“我的相机被摔了。”
宿舍几人很惊讶。柳木晞的单反相机是搜集素材的主要工具。她的漫画分镜全靠这个相机的功劳。她对时尚潮流不热衷,唯独沉迷摄影,相机被摔等于要了她的半条命。
于芮收起了惊吓的下巴:“怎么摔的?”
柳木晞拿下眼镜,沮丧地说:“拍照的时候,我向前走了两步,被一个人撞上了。就摔了。”事情经过只有寥寥两三句,但是从摔下的那个瞬间,她的心开始滴血,一路滴个不停,捅的裂口越来越大。
倪燕归问:“抓到人没?”
柳木晞跌坐在椅子:“倒不用抓。他自己留了下来。”
倪燕归:“有联系方式吗?”
柳木晞:“有,说赔偿事宜以后再商量。”
于芮:“联系方式是不是真的?确认了吗?有没有留下班级、姓名?”
“有,留了。”柳木晞这时才放下相机包,“我周末去问问,能不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