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燕归不再提起陈戎。她说:“就当梦一场,梦醒了就忘了吧。”
“陈戎”成了宿舍里的禁忌词。
林修和卢炜瞒着不说,当不知道。
倪燕归觉得很安宁,就像回到了认识陈戎以前,她惦记的只是一日三餐。
班级群公布了期末考时间。
黄元亮按起了计算器,惊呼:“补考费这么贵!”
董维运:“万一你考得比想象中更砸呢?补考费翻倍。”
卢炜动员大家去图书馆复习,发出了“废寝忘食”的口号。
倪燕归担心,饿坏了,复习更没力气。
她去了超市,一件一件地往购物车里搬东西。
到了果饮区,她掂了掂购物车里的重量,放弃了。以前她一个人扛这扛那,力大如牛。自从有了男朋友,什么苦力活都推给他。现在分手了,由奢入俭难,她懒得提重物了。
迎面有一对情侣,男的从后面抱着女的,两人步调一致,一步一步,慢得像蠕动。
碍眼极了,倪燕归岔去另外一条道。她漫无目的,在货架上扫了几眼。
一个人到了她的面前。
她低头看空气清新剂的说明。
听见那人喊:“小倪同学。”
她抬起头:“温社长。”
温文不了解陈戎的八卦,见她一个人,随口问:“陈戎呢?”
倪燕归预料到了,她跟陈戎秀恩爱的时候,声势浩大。如今一方少了一方,在外人眼里就像拼图缺了一块。她说:“他忙。”不是撒谎,陈戎忙着备战竞赛,很忙很忙。
情侣或分或合,一直是两人的事情。无论她喜欢他,或者将来不喜欢了。都是她自己的事,无需向外人解释什么。“温社长,我去买单。”
“好。”温文向另一边走,“我买一袋洗衣粉。”
倪燕归买完单,又听到了温文的喊声,“小倪同学。”
温文来超市只是为了买一袋洗衣粉,省时高效。
两人同时走出收银台。
见她拎了四个袋子,温文说:“小倪同学,我帮你提。”
“谢谢,温社长。毛教练常说我们要经常锻炼,这不就是锻炼吗?”
“现在不是上课,女孩子提几件东西,我一个大男人,手指勾一袋洗衣粉,那像什么话?”
倪燕归分了两个袋子出去。
温文垫垫重量:“那两袋也给我吧。”
倪燕归摇头:“温社长,我是报名散打比赛的人,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拎不动吧。”
听她这么说,温文笑了。
途径一间便利店。
里面有人出来,却是陈戎。
倪燕归假装没看见,把脸转向另一边。
温文喊人了:“陈戎。”
“嗯。温社长。”陈戎还是斯斯文文的,见到前任女朋友,似乎也不尴尬。
温文将手里的两袋东西递过去:“来,你要多锻炼。小倪同学的东西,交给你了。”
倪燕归刚想说,...
不用的。
陈戎已经接过了。
温文:“听说你要去竞赛?”
陈戎:“对。这几天社团的课,我先暂缓了。等忙完了,麻烦温社长和毛教练给我补课。”
温文:“没问题。我要准备期末考了,但是毛教练闲得慌,他能把三堂课的内容,给你一次性补完。”
陈戎:“我会努力的。”
倪燕归一个人走在后面,瞪着陈戎的背影。
装,让你装。把温柔善良的温社长当傻子一样耍呢。
她瞪,使劲地瞪。
陈戎忽然回头。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向她伸手:“那两个袋子也给我吧。”
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她给了。
到了校道的分岔口,温文往另一边走。
剩下陈戎和倪燕归,气氛骤变。
“东西给我,你的宿舍在那儿。”她昂着下巴,朝男生宿舍的方向点了点。
陈戎很听话,把袋子递了过去。
倪燕归再一次承受到四个袋子的重量,暗想,必须找一个比陈戎更帅的苦力。她连再见也没有说。从前依依不舍,半天才分别的两个人,这时说转身就转身了。
天比较阴,月色也淡。
她大步流星。
没一会儿,左右手被重量拽得生疼,得缓缓了。但是后面跟了一个人。她不愿意示弱,继续走。
到了树下,她忍不住了,回头呵斥:“你跟过来干嘛?”
“我回‘我的’宿舍。”他强调,他的宿舍和她的,是同一方向。
“离我远点。”倪燕归用下巴给他指路,“路这么宽,干嘛非得跟我走一边。”
“路不是你的。”
气死她了。“行,你留在这,我走。”
陈戎叹了叹气:“袋子很重,给我吧。”
她忍了一路的话终于出口了:“就会装无辜,你真是假透了。”
他已经被她拆穿了真面目,但还是装得像只小绵羊。她以前有多想捏他乖巧的脸,现在就有多想撕。
陈戎到了她的面前,背向校道。
她的眼前罩下一个巨大的黑影。
“你说得对,我装得很累。”他的尾音扬起钩子。
“你也知道累?”倪燕归讥嘲他,“我以为你很喜欢把大家耍得团团转呢。”
“有想做的事,却拘泥外在人设,我也不爽。”他礼貌地问,“你来猜猜,我要是不装了,会怎么做?”
“爱滚哪,滚哪去。”
陈戎的唇边像是有轻笑,之后低下头,猛然吻了下来。
她刚刚酝酿起来的狠戾,瞬间被他吞噬了。
他就是吃准了她双手提着购物袋,腾不出手来推人。他的舌尖毫不客气地探进去,牙齿咬着她的唇,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给吞下去,紧箍住她双臂,将她牢牢地扣住。
她无法挣扎,被动地仰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