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听到了些许微妙的杂音,琴酒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你在做什么?”
“嗯?啊,一些组织委派的工作。”她随口敷衍道,想了想又打了个补丁,“最近不是抽调了一大部分下属实验室的人加入新药的开发吗?朗姆让我掘地三尺查查他们的底细,看看有没有外人混进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做,他手下是没人了吗?”
嗯?怎么听着有点生气。
“没事啊,反正我也挺闲的。”
BOSS还是在忌惮她的能力,已经很久不让她插手过于核心的研究,不过朗姆似乎认识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因为这份关系对她多了几份信任,让她能在里面掺合一脚。
麻吕小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研究所的内网溜达了一圈之后毫不客气地藏了道后门,如果她的逃跑计划出了什么意外,从后门里源源不断偷出来的资料便是一个强力的筹码。
总之都是些和琴酒没什么关联的事,没必要详说。
哪知道她这么满不在乎地替朗姆解释了一句之后,耳边听筒里的呼吸声又放沉了些,莫名透出几分气急败坏的感觉,在等了几秒确定麻吕小春没什么别的要主动说的话后,突然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让她猝不及防地被嘟嘟的忙音震了下耳朵。
“什么毛病?”
麻吕小春嘟哝着看了眼通讯器,摇了摇头,原路将它丢回了黑沉沉的抽屉里,转个头的功夫便迅速将琴酒莫名其妙的举动抛到了脑后,继续隔着时差和电脑对面的联络人交代了起来。
分享欲着实是件很神奇的东西。
她自己没有感觉到,甚至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其实变化大到连表现得从不在意这些事情的琴酒都察觉了异样。
十多年的羁绊说断就断,麻吕小春就像只被针用力扎了一下的兔子,警惕地捂紧耳朵谁也不信地一个劲拼命往后退,再也不愿继续待在这个看似安全的笼子里,做决定果断得惊人。
至于每晚的通话,没了念想自然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从前连酒吧里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上一个小时,心态变了之后活像个锯嘴葫芦,问一句蹦一句,不问干脆就直接沉默。
于是琴酒就冷不丁地被这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糊了一脸,而他甚至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从这天倒数往前的一周,每过一晚他的脸色就会黑上几分,周身肉眼可见的烦躁气息让伏特加都不敢来触他的霉头,只能默默瞟着大哥眼睛下突然冒出来的黑眼圈日渐变深,连个屁都不敢放。
水深火热地熬了几天,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某天彻底迎来了爆发,明明只是个简单的清扫任
务却迎来了个活阎王,伏特加和另外几个来收尾的组织成员大气不敢出地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尖厉的惨叫和不绝于耳的枪声,对视一眼,倏地打了个寒战。
不知过了多久,银发男人推开一片死寂的大门,伏特加刚张了张嘴,一件血气冲天的外套就被扔到了他的身上。
“走。”
声音冷得噼里啪啦往下掉冰碴,冻得在场所有人一激灵。
看着远去的背影,伏特加连忙抱着衣服追了上去,老老实实地坐上驾驶位,等了半天也没接收到新的指令之后,他战战兢兢地转头看向皱着眉闭目养神的男人。
“大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琴酒不耐地抬了抬眼皮,“回基地。”
“哦哦,好的。”
伏特加收回视线,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踩下油门。
古董老爷车平稳地转过一个个街角径直向前,两边繁华的街景一划而过,琴酒半靠着车座,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一下。”
伏特加下意识猛地踩了刹车,身后顿时响起一连串愤怒的鸣笛。
改天去药店开点治心脏病的药吧……
他一边将车缓缓靠边停下,一边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胸口,小声询问道:“大哥?”
琴酒脸色阴晴不定,指尖在半开的车窗边沿上敲了敲,过了半晌,点燃一支烟放到嘴边。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慢慢呼出一口朦胧的烟气。
“掉头。”他说,“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