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丽慌了神。
自从她嫁给普利特伯爵从一个平民成为帝国贵族, 不仅过上了优渥的生活,也再没受过委屈,甚至帝国最受宠爱的希娅公主她也能挑衅一二且全身而退。
作为贵妇圈里最受欢迎的人, 她没了起初的卑微谦逊,能够傲视任何一个曾经看不起她的人。
而现在, 她拥有的一切即将像镜花水月般破碎。神颜美容医院总部的自毁装置启动了,那代表着有人已经发现了神颜美容医院的秘密,甚至有可能已经抓到了普利特伯爵。
想到未来可能要过上逃亡的日子,凯丽便恐慌至极。
她在屋中焦虑的走来走去,女佣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夫人,先生不是说了吗?他很快就会回来, 您别着急。”
女佣并不知道夫妻俩私下做的勾当, 出声劝慰也是好意,却被凯丽狠狠瞪了一眼,“你知道什么?给我闭嘴!”
夫妻俩的表面功夫向来做的无比周到, 她很少会在佣人面前露出恶毒的嘴脸,但此时, 凯丽实在淡定不了了。
女佣被她呵斥得不敢出声, 屋中变得安静无比, 凯丽心底的焦虑不仅没有减少半分,甚至越来越浓, 忍不住道:“罗兰那个蠢货怎么那么慢?”
罗兰是普利特伯爵的执事,非常受他器重。普利特伯爵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她, 凯丽非常嫉妒, 却不敢露出丝毫, 只能故作大度, 想方设法比罗兰表现的更好以期待普利特伯爵能多看她几眼。
这些年她也的确做得不错,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知道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她知道的越多不仅不害怕,反而有股隐秘的刺激感。
曾经她是谁都看不起的社会最下层的普通人,而今却能操控那么多人的命运,看着那些贵妇厌恶她却不得不吹捧她的模样,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凯丽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觉得仅仅只是让那些贵妇深陷美容陷阱还不够。
那些眼高于顶的女人应该受到更严重的惩罚,应该和那些匍匐在她脚下请她饶恕性命的异种一样,被剥削尽最后一丝价值,无望的死去。
凯丽面目狰狞,女佣被她的模样吓到,知道她不是在问自己,大气不敢喘一声,更不敢回答自己不知道的问题。
又过了几分钟,凯丽等不下去了,她握了握空间包,事发的第一时间她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是罗兰告诉她要离开还必须带走另一个人,那个人能保住她们的性命,否则凯丽不会在这浪费时间。
想到那个笑面虎一样的女人,凯丽忽然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即便罗兰再怎么受普利特伯爵信任,如今后者生死未卜,逃出来的可能性不大。罗兰不会再顾及她伯爵夫人的身份,极有可能带着普利特伯爵最大的筹码跑了。
凯丽怒骂一声该死,取出能源枪紧紧握着往普利特伯爵从不许她去的后花园冲去。
偌大的庄园植被茂密,建筑华丽,丝毫不逊色亚尔修斯的庄园,而在帝国内能拥有如此规格建筑的人屈指可数。
从前,每当凯丽看见庄园的风景,总会在心头得意自己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可现在,她无暇欣赏庄园中的美景。
狭长的通道让她心头的焦急又多了几分,她特意换了平底鞋,方便逃跑,踩在地上也没什么声音。
这里是普利特伯爵常来的地方,除了罗兰,他从不允许别人进来,凯丽曾经试探过这里有什么秘密,却被他打了一巴掌,后者告诫她不想失去拥有的一切就不要妄图探听他的秘密。
那一巴掌凯丽记得很久,无奈于所有的一切都是普利特伯爵给的,只能忍下心头的屈辱。
现在,她肆无忌惮的走进花房,心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如同她即将掌控一切,即便是不把她放...
在眼中的普利特伯爵也将不可能约束她。
花圃的尽头,花房的门开着,周围的花朵肆无忌惮的吐露芬芳,要比庄园其他地方被精心照料的花朵要更美艳。
凯丽警惕的靠过去,握着能源枪的手缓缓收紧。听罗兰的话,这里面曾经关着一个人,可现在花房的门开着,里面的人有可能被罗兰带走了。
突然,她听到了玻璃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连续一片,很乱很杂,紧接着,有谈话声往外传。
“我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是个男人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叶教授,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机会。”现在说话的是罗兰,她警告着,语气中夹杂着强烈的不耐烦。
罗兰在凯丽面前从来没表现出特别的情绪,她和普利特伯爵一样,总是挂着优雅从容的面孔,但凯丽知道,他们都烂到了根子里。
叶教授这样的称呼让凯丽颇为好奇。她认真想了想,没有想到普利特伯爵和哪位被称为叶教授的人关系比较近。
普利特伯爵表面上优雅从容,私底下却高傲自我,从来看不上那些做研究的人,认为他们只是帮助他达成目的的工具。
“普利特死了吗?”男人并不惧怕罗兰,见她和平时的态度不太一样,有了些许联想,也干脆利落的反问。
罗兰骤然变了脸色,目光阴狠,“叶教授,即便是普利特伯爵死了,你也不可能摆脱组织,识相点就配合我,否则——”
“否则你要杀了我吗?”叶从谕不以为意地抬着眼,又一句反问让罗兰失语。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见过外界的太阳了,他被关在这个庞大的花房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王朝的更迭。
“这么多年来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也没杀了我吗?”他淡漠的阐述事实,情绪是无人能有的平淡。
最初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他的反应很激烈,什么都不配合,还把实验器材全砸了,神谕组织也没把他怎么样,好吃好喝的供着,似乎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成为神谕组织的一员。
等时间过得久了一点,他谁都见不到,除了睡觉便是一个人发呆,心里渐渐惶恐起来。他喜欢研究,能整日待在实验室里不出门,并不代表他能完全不与别人接触。
实验器材被他砸了之后,没人送新的过来,他连打发时间的工具都没有,最后只能无聊的照料花房里的花,和它们自言自语。
日子再过得久一些,枯燥的生活让他的记忆开始变淡,日复一日一模一样的生活让他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某天早上惊醒,他默念着叶从谕三个字,竟觉得无比陌生。他害怕会在长时间的封闭中忘了自己是谁,只能在每天醒来后用枯萎花朵的根茎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写着自己的名字。
某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漫长而又寂寥的生活让他只能靠着回忆度日,也不知哪一天,普利特来了,给了他实验器材,可他看着那些曾经喜爱无比的实验器材,茫然无比。他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曾经有过的辉煌与荣誉像个飘渺的梦境。
他接受了那些实验器材,狼狈又笨拙的调配药剂。他依旧选择沉默,神谕组织把他调配的药剂都拿走了,却又一遍又一遍质问他为什么要调配基因修复药剂。
模糊的记忆里,叶从谕记得自己有个必须调配基因修复药剂的理由,却记不清理由是什么,药剂又是为谁调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