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拆穿了她。“你不想问吗?”
薛鹂睨了他一眼,无奈地开口:“那表哥会怕黑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薛鹂会问这种事。笑了笑,回答道:“幼时有过,如今已经习惯了。”
魏恒不许他的雀目之症被外人所知晓,因此除了魏恒与玉衡居自小侍奉他的人以外,只有薛鹂无意间知晓了此事。幼年他曾因为夜间目不能视而摔伤,在见到阿娘的时候偷偷向她说了此事,以为会得到一些关怀,却不想会惹恼她,换来许多咒骂。而后父亲也将他训斥一通,罚他在漆黑的祠堂中跪了一整日。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否会怕黑,即便她或许没有关心的意思。
魏玠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受,似乎要做些什么才能消解,而后他倾身靠近薛鹂,捧着她的脸亲吻她。
薛鹂又嗅到了那种让人迷醉的香气,魏玠的头发与她的纠缠在一起,如同缠绕的树藤那般密不可分,彼此的气息在唇齿间交换,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
魏玠是个很善于学习和探索的人,他轻易地便能找到勾动薛鹂的法子,而后耐心至极地去击溃她,甚至称得上是勾|引。薛鹂的身躯发软,呼吸也在发热,她为自己的变化而不齿,只好将此怪罪于魏玠,是他太过可恨。
一吻毕,薛鹂已经是面红耳赤,唇瓣略微发麻,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胸口缓缓起伏着。而魏玠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发出一声让她羞愤的轻笑。
“好了,你回...
去吧。”
薛鹂如同逃似地离开了魏玠的卧房,侍女将她送回了属于她的暗室,似乎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屋内从没有烛火。
锁链不算长,仅能让她在床榻周围走动。夜间惊醒后,脚腕处的冰凉如同一条缠绕其上的毒蛇,总让她忍不住心中一惊。
魏玠时常来看她,送她华美的衣饰,与她说起自己近日的事务,甚至偶尔心情愉悦,他会抱着她在廊前晒太阳。
魏玠手里拿着书,薛鹂便卧在他怀里,二人亲密无间,却又各怀心思。
她时而会忍不住问起阿娘,或是问起魏蕴,唯独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梁晏。而魏玠也总是回答她:“你有我便够了,不必关心旁人。”
“那是我阿娘。”她想知道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她所珍视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魏玠依然会告诉她:“你只需要我。”
简直毫无人性。
一来二去的,薛鹂也放弃了,其实即便不去问,她也能猜到阿娘必定整日以泪洗面,甚至会将这些事怪到梁晏头上。那梁晏呢,她不敢问,他们婚期在即,梁晏也许会因此自责,每日疯了似的寻找她的消息,还会在她与政务之间两难。
同样的,她也疯了似地想念梁晏,每当看到脚腕处的锁链,她都会生出一种绝望感,若是魏玠要关她一辈子该怎么办,她会不会终生都无法离开了。
薛鹂不想死在这里,她只能违背身心去讨好魏玠,即便要背叛梁晏,她也只能这么做。
——
薛鹂每过一日,便会在床柱上划一道痕迹,以免她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少时日。第九日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魏玠的亲近,甚至已经学会了如何迎合他。
魏玠处理政务,薛鹂则正在镜子前百无聊赖地描眉,魏玠送了她许多名贵的钗环,只是可惜无人欣赏,只能揽镜自照了。
片刻后,门外响起晋青的声音。“主上,梁世子求见。”
薛鹂手上一抖,小钗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她浑身紧绷,没有立刻躬身去捡,只是一动不动地攥紧衣裳。
魏玠抬眼看向她,若无其事道:“让他进来吧。”
薛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扭过头去看魏玠,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其中缘由。
他笑道:“你很想见他?”
薛鹂看不出他的情绪,微抿着唇没有答话。
“鹂娘,你过来。”
薛鹂犹豫了一下才起身,略一走近便被魏玠猛地拉到他怀里,额头磕在他肩上,疼得眼泪险些都要出来了。
头顶响起一道温和而略带嘲弄的人声。
“你方才在想,若是乐安知晓你在此处,必定拼死也会救你出去,是吗?”
薛鹂被戳中心事,惨白着脸没有说话。
魏玠用手钳住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他的眼睛,而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近乎残忍地说道:“我的确不喜欢麻烦,只是于我而言,杀了他实在不算一件难事。”
薛鹂又惊又怒,咬牙切齿道:“他自小与你一同长大。”
魏玠神情漠然,并未因她的话而有丝毫触动。
薛鹂立刻便明白了,魏玠根本不在乎,他会毫不手软地杀了梁晏。
倘若她不想害死梁晏,便绝不能让梁晏知晓她在此...
处。
魏玠将她换了一个方向,让她背对着他,而后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
“梁晏快来了。”薛鹂催促他放开自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魏玠牢牢按住。
“不必管他。”
他话音才落,薛鹂察觉到层叠的裙摆被掀起,有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她浑身一僵,而后立刻要将他的手扯出来,正要开口制止,门口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她的动作也跟着一顿,却被他得到机会,如同一尾冰凉的蛇滑入其中。
“兰璋?”梁晏叩了叩门,问道:“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