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早就知道褚漾既定回国的日子。
褚漾没告诉她,但只要她愿意,有千百种方法知道。
就是出卖了林池的一张偷拍照给某人而已。
对此,姜未毫不愧疚,毕竟林池在她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天,还把家务越做越糟,被榨取点剩余价值是应该的。
只是……月色下,坐在梳妆镜前的女人面对着满桌的瓶瓶罐罐失了神,再也提不起涂抹的兴致。
没有女人会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驻。
可那个欣赏她容颜的人不在,那费尽心思打扮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姜未轻轻蹙眉,耐着性子做完剩下的手部护理,最后赌气般把所有东西往墙边一推,对着挂钟发起了呆。
怕挂钟不准,她还同时开了手机时钟和电脑时钟,三个钟表全都显示着一模一样的精确分秒,丝毫不差。
窗外的月色也越发的浓了,逐渐迈入初夏,冷冽的月光也涂上了一层暖意,轻柔地覆在阳台上越长越盛的月季上,有冒昧的先行者已经率先开了第一朵花,剩下的都还含蓄地敛着花苞,等着真正的主人回来再盛放。
姜未瑟缩了一下,二十几度怡人的温度,夜风吹拂过她的发梢,她竟然觉得有些寒凉。
可她没动,就这么安静地让自己的脖子变得僵硬,长睫也垂落下来,整个人处于一种近乎麻痹的状态。
不看不听不想,这样就不会意识到再过几分钟这一天就要过完了。
或许褚漾是想上了飞机再给她发消息。
或许褚漾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家门外。
所以才迟迟不告诉她。
或许褚漾一落地就被单位叫回去,有事耽搁了。
姜未在脑海里构思了无数种可能性,每一种都是那么的理由充分,让她相信褚漾已经回来了。
只是还在和她赌着气,所以迟迟不肯见她,故意戏耍,想看她大吃一惊的模样。
可她眼前一次次地浮现出褚漾那么笃定温柔的神情,让她相信褚漾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消息。
走的时候褚漾没见到她,回来的时候,一定很想第一时间见到她吧?
姜未这么犹疑地自信着,又卑微地失落着,在椅子上辗转反侧,不忍睡去,也不愿直接询问一个结果。
她怕拨打褚漾的电话,结果是无人接听。
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姜未突然庆幸家里还有一个林池。
多一个人,总是消解了那一份长夜的漫漫孤寂,也让被困在心魔中的她有一个倾诉的渠道。
凌晨四点从沙发上被拽起来,林池正做着最好最甜的那个梦,条件反射性地抱住了来人的胳膊,哼哼唧唧:“昨晚做太多了,累……”
姜未一僵,抓着她手腕的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她深吸一口气:“你看看我是谁?”
“都说了,水都流干了,你怎么还这么烦……”林池嘟嘟囔囔地揉着眼睛,等看清
眼前的人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学、学姐……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姜未放了手,连“嫂子”都忘了喊了,看来是真的还沉在梦里呢。
等灌下两大杯冰美式后,林池终于清醒过来,没注意姜未刻意避开的肢体接触,一把抓住她的手,诚恳道歉:“不好意思啊学姐,我刚刚说错话了,就是没睡醒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姜未:“……”
林池自顾自端起杯子,决定将功补过:“我去洗杯子啦学姐,哦不嫂子,你放心,我这次肯定不会摔碎的……”
“回来。”姜未淡淡,却让林池乖乖地坐了回去。
一向处变不惊的姜未如今正了神色,就连林池都看出些许端倪。
联想到距离褚漾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林池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嫂子这么早喊我起来,有什么事吗?”
“本来有的。”姜未顿了顿,温柔地冲她笑了笑,“现在好像没有了。”
能不给她添乱都不错了,还能怎么出主意呢。
林池无奈:“拜托,我好歹也是漾漾的同事,哪有你想象的那么毫无用处……”
只是跟在姜佑身边待了一段时间,确实有些被宠坏了,但遇上正事,尤其是和褚漾有关的正事,她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面前的女人身形纤细柔弱,却又高贵凛然,坐在对面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女,眉眼中却满是淡淡愁绪,看得人心口一疼。
褚漾要是看见姜未这副模样,非得心疼死。
林池本着帮褚漾照顾好姜未的心思,调整了一下呼吸,再睁眼时格外郑重其事:“怎么了?”
多了几分靠谱,姜未尽可能冷静地说出结论:“我找不到她了。”
“什么意思?”姜未口中的她显然只有一个,林池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不自觉又灌下一杯咖啡。
姜未给她展示了姜佑提供的回国时间,以及褚漾已经很多天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