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睡了,第二天还要早早起来,去拍摄夜战过后的沙场。
褚漾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武器,不喜欢尸体,她喜欢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意,好像永远无忧无虑,快门定格那一刻,无论下一秒是生是死,都与他们无关。
她努力地闭上眼睛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当然没想起来这是因为白天睡多了的缘故,只是闭着眼睛伸手摸索着,想去再吃一些安眠药。
滥用药物对身体不好,但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对身体更不好,两害相权取其轻,褚漾已经习惯了用廉价的药物镇定下来的夜晚,她可以获得长达七八个钟头的安稳。
摸了半天,没摸到熟悉的小瓶子,是方悦又偷偷把她安眠药藏起来了吗?
褚漾皱了眉,幸好她在枕头下还藏了一小瓶,就这么两瓶交替着吃,也可以瞒天过海好一阵子。
她翻了个身,伤口带来的抽痛让她轻轻嘶了一声,但这种小伤太寻常了,以至于褚漾忍忍就过去了,早就无动于衷。
褚漾
放缓了呼吸,等着那一阵疼痛过去,这才再一次伸出手,换了个方向在黑暗中探寻着。
还是没有熟悉的小药瓶。
但触手可及的事物格外柔软,熟悉的形状,一颗初熟饱满的水蜜桃,只是轻轻一碰就几乎要流出香甜的汁液,果肉熟透,一口下去格外过瘾。
是她喜欢的手感和味道,褚漾想要思考这究竟是什么,但大脑却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如同浆糊一般难以转动。
不管了,这感觉她很熟悉,或许是一个忽略了许久的抱枕吧。
褚漾如是想着,把头埋了上去,一点一点含吮着清甜的桃汁,竟然有着比安眠药更强的镇静效果。
好像浑身上下都突然不难受了,就如同渴了许久的旅人在沙漠中终于偶遇甘泉,清凉入喉的一瞬间,只愿余生都在此处度过,再也不愿离开一步。
姜未半梦半醒间感觉身上一沉,她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
她的床上只会有一个人。
只是褚漾明明身心都病着,怎么还是这么……过分。
半夜偷偷爬上来也就罢了,还要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夜色绵长,气温越发的高了,姜未忽然觉得很有开个空调的必要。
怎么会这么热呢。
但她是不可能把褚漾推下去的,就连把褚漾挪个姿势都有可能会触到伤口,纠结半晌,姜未只能不管不顾地再次闭上眼睛,忽略掉这个额外因素。
但好像事态变得更糟糕些。
黑暗放大了感官的一切感知,就连双唇脱离时轻微的“啵”的一声都听得清楚,还有舌尖不自觉的舔舐游走,分外的痒。
她轻轻呼吸着,以为终于可以睡觉了,褚漾却又忽然地磨了磨牙,怎么也不肯消停下来。
姜未刚刚卸下所有防备,正准备安然入睡,猝不及防间,浑身如电流通过,每一根头发丝都好像竖了起来。
她恼火地瞪了褚漾一眼,用气音娇声叱骂:“你好烦!”
甚至还不敢大声,如果吵醒了褚漾,她可能连被烦的机会都没有了。
姜未越想越气,不负责也就算了,还非要半夜不睡,她又不能把气撒在褚漾身上,将近三个月,真是闷坏她了。
她摸索着,触到褚漾温热的指尖,一点点攥紧褚漾的手,黑暗中都能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审核大人,这年头是不能牵手了吗?】
明明都老妻老妻了,明明这么理所当然的需要,为什么她还是会害羞不好意思,为什么还是会轻颤,为什么布料都会被抓皱了。
褚漾的手上没有伤,一双手指甲剪得圆润干净,丝毫不会划伤任何地方。
纤长有力的指节,骨肉匀停的手掌,依然是姜未最喜欢的。
她太熟悉这双手,什么道具都不用,褚漾就能轻而易举让她将生将死。
她也太想念这双手了。
“褚漾……漾漾……”姜未重新闭上眼,喃喃地唤着褚漾的名字,一声比一声缠绵缱绻,到最后几不可闻。
这种事情,还是小声一点好,不要太大声了,虽然隔音很好,但女儿还在隔壁房间呢。
姜未狡黠地弯了唇,又坦然地闭上眼。
说好了,她会替褚漾承担所有,也会替褚漾好好爱她。
她会用褚漾的手,好好来爱自己。
又怎么不算呢?
说不清褚漾是睡了还是没醒,姜未近乎是一动不动,只是最后仰起下巴的时候,格外希望褚漾能像之前那样温柔又强势地将双唇倾覆上来。
她想褚漾吻她。
长睫微颤着,姜未和想象中的薄唇接了个绵长的吻,心满意足地放开了褚漾的手。
她或许是对病人有些残忍了。
但或许让病人情绪愉悦,也能好得更快些呢?
哪怕是回避她的褚漾,会抗拒别的事情,但对这样深层次的触碰,却好像半点也不介意。
褚漾真的是很坏很坏,她也不遑多让。
那她们真是天生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