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就是这个蟑——”
“停!”姜佑终于屈服,其实她也有点怕这个表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她,“求你了,姐姐。”
姜未弯唇,俯身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真乖。”
姜佑反倒生气了,别过脸去不看她。
姜未轻笑着,替她掩上房门,迈步出去前一刻又翩然回头,微笑着告诉她:“下次还怕的话,可以喊我,我帮你打它……还会替你保密,好不好?”
一直到姜未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姜佑才翻了个身,小小声地回了一句:“好。”
谁料人心凉薄,那么多年过去,她们都长大了,她会为了家族利益逼姜未和邵铭成婚,而姜未也会为了林池将她的秘密和盘托出。
在同一个屋檐下相依为命的姐妹俩,终究走到了同室操戈的地步。
想到姜未甚至已经脱离家族,就连名正言顺的姐姐她都不能当众喊出口了,姜佑心里渐渐漫上来一
() 种奇怪的情绪。
哪怕手里拿着的面包袋子里的蟑螂还在不断探寻着出路,她也好像没有那种想呕吐的感觉了。
后来姜佑才从自己的词汇库中找到一个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时候从心底潮涌的感觉。
是带着点咸咸的难过的,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好像命中注定如此,她生来就只是姜家的继承人,被上帝保佑的名字,能够巩固姜家,护其壮大。
她以刚成年的年龄就做到了,姜未还是少女的年纪,她就已经是叱咤风云的姜总,没有人敢在她的姓前面加上一个彰显年龄的“小”字。
然而表面的无限风光背后,是她日夜不辍地处理公务,是从小就缺失的亲情和过于严苛的教育,是此生注定为姜家奉献,再无半点自由。
万人之上的总裁,说到底,也不过是螺丝钉的扳手,螺丝钉没有自由意志,扳手也没有。
姜未签署脱离家族协议的那一刻的时候,姜佑震惊于她的潇洒,惋惜于她的决绝,却也动容于她的热烈。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不知不觉中,她还是帮了姜未很多,帮她寻回褚漾,帮她救回褚漾,而她自己,只要了一个小小的可口点心,作为闲暇时间的奖励。
而这块小点心带着温良的笑容,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把明知可能对她致命的东西递到她的手上。
姜佑想,那一刻重重叠叠把她淹没的思绪,就叫做“怅惘”吧。
不知道从何处来,也不知道从何处去,天地偌大,孑然一身,就连陪她逢场作戏都不肯吗?
在林池紧张又带着几分期盼的目光中,姜佑面不改色地把面包袋子轻巧地丢进垃圾桶里。
轻轻的一声喧嚣,昭示着林池的计划彻底失败。
林池同样自然地流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为她拼命鼓掌:“不愧是我们姜总,就连蟑螂都不怕,真厉害!”
姜佑不作声,两个人明明站的距离很近,却又忽然感觉莫名的远,比她们相隔的阶级还要远。
哪怕睡在一处,身体交融着,林池还是清清楚楚划出了一道永不屈服的鸿沟,坚贞不屈得像块牌坊。
明明她当时也没拒绝的。
姜佑深吸一口气,忽然间不想给林池介绍她准备的种种。
大房子,大床,还有林池喜欢颜色的四件套,林池喜欢的各色菜式,她都有安排上。
除了佣人外,家里也不好再出现别的女人。
可她无论再做什么,也不会让林池真心实意露出一个笑吧。
毕竟准备这些只需要钱就够了,而钱是姜佑众所周知最不缺的东西。
身体交易换来的钱财,又能牵扯几分真心?
姜佑已经竭力说服自己不去嫉妒林池为褚漾所做的一切,可看见林池毫不犹豫签署下卖身给自己的协议书时,还是忍不住想晃晃她的脑子,看是不是进水了。
怎么回事,不是明明很排斥她的吗?不是千方百计都要离开她吗?
为什么为了褚漾,就可以同意最不想做的事情。
林池的真心可以掏给褚漾,掏给姜未,但同床共枕这么多天,就是不肯把真心分给她姜佑一分一毫。
林池还在尽力作出笑来,姜佑的眼睛却被这样的糊弄所刺痛,再也看不下去。
林池在她发呆的时间里收拾好了行李,站在她旁边问什么时候走。
姜佑百无聊赖地摇摇头:“我突然有个会,改天再来接你吧。”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像是以往放弃任何一笔签署不下来的订单一样。
但关门前,姜佑忍不住回身,盯着房里的女人,语气凉如水:“我的技术就这么差,让你一点也不想见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