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看她的视线格外专注：“一直是你的，未未。”

“我是说法律意义上。”姜未有些无措地低了下巴，隔着手套轻轻抚摩着那张回执，又生怕弄破了，小心翼翼放回文件袋里。

托着下巴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姜未后知后觉：“漾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领养条件？”

“是啊。”褚漾答得坦荡，“我和你之间只有你年纪够格，莱莱本来也是你的孩子，上你的户口，又有什么问题？”

姜未并没有细细查阅过关于领养的法律条文，直到刚刚才意识到，好像规定中有一条是——领养人必须年满三十周岁。

而褚漾显然早就知道，才会在清早给她换了成熟稳重的衣物，又非要带上她的所有证件出门。

褚莱是褚漾用性命救下来的，是被托付给褚漾的，也是随的褚漾的姓，于情于理，都是褚漾收养她最为合适。

尽管孩子除了叫她一声“母亲”之外，和她并没有半点关系，姜未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真到了名正言顺把褚莱变成自己孩子的时候，褚漾却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她。

甚至还处心积虑不让她知道，只是想用行动告诉她一件事。

“哭什么，未未。”褚漾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抬手仔仔细细地擦去姜未眸中落下的泪水。

姜未真的越来越爱哭了，一个不注意，再抬眸时就已经是泪水涟涟，好像是她被欺负了一样。

明明该开心的才对，却为什么哭成这样？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姜未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嗓音软软地质问着。

“不是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吗？”褚漾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柔软，乌瞳灼灼，像是能把人的心都烫化了。

“那是求婚。”姜未又哭又笑，“办领养手续怎么能一样……”

“都差不多。”褚漾下了论断，极其温柔地摸了摸姜未的长发，“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姜未无声地用力点头。

她当然想要的，她和褚漾一辈子不可能生出孩子来，有了这个在她名下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她和褚漾一直不被承认，也好像有了一种联结一般。

她名下的孩子，冠着褚漾的姓，那就是她们两个共同的女儿了。

是她做梦都没有敢想过的场景，她和褚漾光明正大的女儿，那么鲜活的小生命，她们两个会共同抚养长大。

直到将来青丝成白发，颤颤巍巍走不动路的时候，她们的女儿还是年轻的模样，亭亭站在她们面前，就好像自己也从未老去过。

姜未脸上一阵泪珠滚过，她喃喃着：“谢谢你，漾漾……”

或许是她生来亲缘淡薄，八岁时候父母去世，除了伯父伯母，身边唯有一个表妹姜佑，而随着姜佑长大，她更是孑然一身。

到后来，她脱离家族，就只剩褚漾一个了，于亲情一字上，她已经缺失了太久太久，甚至不敢再渴望有更多的联结。

而现在，褚漾送了她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此刻正在后座上刚刚睡醒，睁着迷蒙的眼，就已经会伸着纤细的手臂过来，着急地问：“为什么母亲在哭？”

姜未摇摇头，拭去泪水，望向小姑娘的眼神温柔圣洁：“母亲只是高兴。”

褚莱不解：“高兴什么？”

姜未微笑着，掌心轻覆上她头顶软绵的发丝：“高兴你终于成了我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褚莱生来聪颖，但还是不太懂这些纷繁复杂的手续，只是睁着纯净的大眼睛问：“不一直都是妈妈和母亲的女儿吗？”

姜未一颗心软到彻底化开，轻轻“嗯”了一声，长久地注视着眼前的褚莱，一直到把小朋友看得害了羞，轻轻唤一声：“母亲，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姜未失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再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我有事跟你妈妈商量。”

褚莱乖乖地点头，闭上眼睛继续休息，头一歪就又半梦半醒睡了过去。

再次转回视线，才发现褚漾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从未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锅。

姜未轻嗔：“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娇憨神态和方才的褚莱如出一辙，就连语气都几乎一模一样。

褚漾禁不住低笑出声，摇摇头，郑重其事地答道：“没什么。”

一路说笑亲昵如常，一直到进了卧室的门，姜未才忽然从身后抱住褚漾，轻声说：“漾漾，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

她看似为褚漾付出了很多，命也可以不要，但其实身上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是褚漾给的。

钻戒、女儿、爱和性，还有满腔的柔情，全都是褚漾毫不吝啬地赐予她。

检视一圈，她好像是全天下最幸福之人，占据了褚漾全部的爱，满满当当，再也不需要其他东西来填满空隙。

今生今世，有褚漾在，就已然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