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意,面对褚漾主动夹给她的荷包蛋也没有推辞,浅浅咬了一口,又递回到褚漾盘子里:“你吃吧,我不饿。”
她低头切面包,尽管并没有什么切的必要,但还是极其认真地拿刀去切。
戴着白色缎面手套的手持着银色的刀具,面包屑在刀光下纷飞,姜未低着头,褚漾只能窥见她轻垂着的长睫。
姜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褚漾又觑见她沾染了白色奶液的樱唇,唇角还黏着点沙拉酱,粉嫩舌尖不自觉舔舐着,看得褚漾有些渴。
褚漾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在心底暗暗佩服姜未好气度。
明明就不高兴了,偏偏半点不表现出来,就连眼神也是一贯柔和的。
只有她这般熟悉姜未的人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一轮皎月,明明你可以沐浴
到她的清辉,但却偏偏可望而不可即。
窄窄餐桌上面对面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远到褚漾把她吃剩的东西都默默装下了肚子,一抬头,发现姜未早已回了卧房。
都没有陪着她吃完早餐。
褚漾委屈地垂眼,还要在褚莱好奇的目光下微笑着解释:“你母亲又犯困了,先回去补觉。”
褚莱点点头,对这个设定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不过很懂事地提议:“妈妈,我等你吃完哦。”
褚漾心头一阵暖,但女儿的乖巧并不是她此刻需要的,她摇摇头,温声说:“没事,你先回房间吧,妈妈马上去洗碗了。”
褚莱回了房,褚漾把餐桌上的一切收拾了,把碗拿去厨房慢慢洗。
水流冲刷杯盘碗盏的声音很规律,褚漾机械地洗着碗,脑海中却满是姜未的一举一动。
她在琢磨怎么样寻个借口会让姜未更加相信她一点。
距离是需要保持的,还需要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但决不能让姜未觉得被冷落了,不然就是弄巧成拙了。
这么一想,找出个平衡点还真难。
褚漾头痛自己的顾前不顾后,但本就是头脑发热才去做的事,千万般疼痛,不是冲动之下又怎么挨的过来。
只希望别把姜未气得太过分,让她有机会能施展自己全部的计划。
正在凝神沉思间,褚漾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后腰被轻轻环住,女人柔软的面庞正贴在她的肩头,轻声地唤:“漾漾~”
褚漾在刹那间心软,待反应过来,才手忙脚乱地关了水龙头,摘了洗碗用的手套,她失声:“未、未未?”
姜未从背后蹭到她面前,把头埋进她胸口,不满地轻哼一声:“你还想是谁?”
褚漾犹豫着环抱住她的脊背,苦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安静半晌,姜未才从她怀里抬起头来:“你也知道啊。”
她长睫轻颤着,眸中盛满委屈意味:“那你还不哄我。”
褚漾怎么会不想哄,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哄。
编织一个谎话,就得用千百个谎言来圆,哪怕是善意的,她也不想欺骗姜未任何。
对着姜未过于澄澈明亮的眼睛,褚漾一个违心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拉起姜未的手,缓缓搁在自己的腰上,忍着瞬间激起的痛意,低了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你都知道了。”
姜未下意识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一步辩解。
谁知褚漾并不说下去,只是乌瞳沉了又沉,如墨一般化不开。
她长得高,长身玉立,自有一番风度,这么低着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心疼。
人的自我暗示是很强大的,哪怕一个字也不说,姜未就已经在心里不自觉脑补了全部内容。
看着褚漾这副无措的神情,姜未把她的种种行为串联起来,蓦然间觉得隔着薄薄的衣料,手下这块皮肤有些烫手。
她的嗓音瞬间发酸,倚靠在褚漾心口上,轻声说:“为什么要躲我,我又不会嫌弃你。”
再说,明明之前也大大方方让她看,怎么突然就自卑起来了。
姜未想得自己对她的手变得粗糙了些的评判,越发的难过,泪眼盈盈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竭力说服对方:“漾漾,我真的没有觉得你的疤怎么样……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以后都不看了好不好?”
褚漾安静地垂眸看了她半天,才缓声问:“真的?”
像一个讨要承诺的小孩。
姜未心头也泛着疼,伸手用力攀上褚漾的脖颈:“真的。”
褚漾终于露出些笑意,发力回抱住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