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禁不住后退了半步,身子贴上沾了一层雾气的玻璃门,还是觉得凉,从喉咙里轻轻“嘶”了一口气,半信半疑地舔了舔唇:“真的?”
褚漾平静对上她目光,轻叹一口气:“我也很抱歉,但当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姜未狐疑:“既然这样,你干嘛不推开我?”
她喝醉了酒,褚漾比她力气大,没道理打不过。
褚漾失笑,神情端正地望过来:“姜未小姐,或许你可以照照镜子。”
“我想全世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拒绝你的。”
“我更不会。”
任何一个女人被称赞美貌总是高兴的,尤其是被褚漾这么说,姜未不自觉地弯起唇角,湿漉漉的发尾滴着水,依然美得宛如溪流中破碎的月亮。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可我们都是女的。”
“对啊。”褚漾点头,心平气和地看着她,“所以你也说了,你是我的妻子。”
褚漾在温热的水流中露出一个微笑:“还有什么问题吗,老婆?”
最后两个字叫得亲昵,姜未被她的温柔击中,又迅速反应过来:“不是说有监控吗,那我们去看监控吧。”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褚漾神色黯淡一瞬,如同熄灭的星星,诚恳地说,“在那之后,监控就已经关了,我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不愉快的事情。”
最后一个能论证的线索也断了,无法证伪,褚漾说的一切就好像都是真的。
或许在浴室这种坦诚相见的地方,想说谎的心思也会被水流涤荡干净吧。
姜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主动了。
憋了半天,她偏过头去:“可能……可能是我晚上喜欢抱着抱枕,所以把你当成抱枕睡了,不好意思啊。”
褚漾从善如流:“没关系,毕竟我很喜欢和你接吻。”
姜未:“……”
褚漾继续补充:“而且我也亲了你好几次,扯平了。”
姜未顿时不是很想再理她。
哪有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的呢!
眼见姜未不出声了,褚漾知道她是羞恼了,于是伸手关了花洒,不动声色地走到姜未面前,手搭上门把手:“让一下。”
姜未有些紧张地抬起下巴看她:“你、你要干什么?”
褚漾哭笑不得:“我去拉窗帘而已,你想什么。”
“哦。”姜未松了一口气,有些被放过一马的侥幸,又莫名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她让开些许,又在褚漾示意的目光下一退再退,一直到反复确认在门外看不见,褚漾才放心地扭下门把手:“当心,可能有点冷。”
“知道了,你快点。”姜未背过身去,嗓音娇怯,她实在受不了和褚漾一直待在这样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门里了。
而且还是这种坦诚相见的情况下。
不,只有她过分坦诚,褚漾的衣服可还
穿得好好的。
于是在褚漾送来毛巾和干净衣服的时候,姜未气恼地哼了一声,反手就把褚漾往外推。
明明是好心,一转眼就被恩将仇报,褚漾顺从地往外退,耐心地在门外等着姜未出来。
姜未像是报复,又像是逃避,足足在里面吹了大半个小时的头发,吹风机呜呜响,镜子中的女人面若桃花。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眼波潋滟间门,就连眼尾也泛着红,好像刚刚被欺负过。
浑身上下都被热水泡透了,干干净净,白里透红,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吹完头,姜未又磨磨蹭蹭地涂身体乳,一直到护理完全身,她才换好衣服,神清气爽地开了浴室门。
一开门,只见门外地上是一小滩水渍,她心下一惊,看见笔直立在浴室门前,浑身湿透的褚漾。
女人身量修长,脊背笔挺,目不斜视地望着她,就连眼神也凝固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她的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姜未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座雕塑。
窗帘紧闭着,姜未看了一眼时间门,距离她进入浴室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钟头,除去她们对峙的大半个钟头,让褚漾在门外等了多久,她不敢想。
更何况现在还是隆冬,虽然屋子里有暖气,但穿着湿衣服总归是难受的,更何况头发也湿着。
而褚漾在门口等了那么久,就连催都没有催过一声,还如同一株翠竹一般,宁折不弯地立在那里。
姜未心里有些发慌。
在褚漾开口之前,她心虚地先发制人:“你怎么不去坐坐?”
褚漾的反应有些微迟钝,半晌答道:“你让我洗澡。”
她的目光专注,眼神清明,但一问一答间门却发着愣,似乎是等了太久,脑子已经木了。
看见姜未出来,褚漾蹲下去,托着下巴仰头看着姜未,很是温顺地回答:“我要等你出来啊。”
像是被雨淋湿的大狗狗,对主人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