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银装素裹,满目都是皑皑的雪白。
恰恰是尴尬的时间,山上路灯已经熄了,天色又没完全亮,借着熹微的天光,褚漾牵住姜未的手,低低叮嘱:“当心。”
姜未戴了双里面毛茸茸的皮手套,而褚漾却是素手迎着寒风,触着她手套上的寒意,丝毫不觉得冷一般。
瞳仁幽深如点墨,里面是重重叠叠的磷火,极淡却又难以忽视。
姜未反手握住她的手,猎猎北风吹起地上雪片,刮到脸颊上生疼,褚漾就立在她身边,专注地望着她。
丝毫感受不到寒意一般。
“漾漾……”姜未轻轻揉捏着她纤长葱白的指节,试探性提议,“要不……我分你一个手套?”
风太大,哪怕戴着大毛的兜帽,女人也还是被吹得泪光盈盈,看起来不胜娇弱,随时就能被吹倒在地上。
戴着手套都能感觉到细弱的手腕发着凉,更别说还分她一个。
“不用。”褚漾轻笑一声,为了让她放心,把手背贴到姜未颊边。
姜未轻呼出声,被表面冰了一瞬,但很快又暖起来。
这么冷的天,褚漾的手居然还能是热乎的。
心火可真旺,跟表面上的冷艳淡漠截然不同。
姜未轻哼一声,任由褚漾牵着自己,随后听见她问:“是现在上去,还是等天亮一些?”
姜未抬头望,四野无人,山间寥落,只有一地干干净净的新雪,连个脚印都没有。
就好像,她们两个人承包了这座山似的。
“来都来了,你说呢?”姜未巧笑嫣然,一点也不害怕。
有褚漾在,她就感觉安全得很。
褚漾微笑:“未未还是这么爱逞强。”
姜未瞥她:“这个还字是从何而来?”
褚漾失笑,慢悠悠道:“神机妙算。”
她还真不记得了。
姜未偏过头去不理她,环顾一圈,还是忍不住撒开手,在雪地上蹦了蹦。
明艳脸庞上现出几分稚气活泼来,干净的雪地上登时出现几个小巧玲珑的脚印,齐齐整整。
姜未俯身,隔着手套去玩雪,没有别人在旁边,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感受不到冷,她玩得不亦乐乎,雪捏在掌心里,团成一个小小的雪球,冷不防起身,一下子塞到褚漾脖颈。
褚漾“嘶”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姜未又踮着脚给掏出去,分外无辜地眨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罪证扔回雪地里。
褚漾平静看着她,宣布了惩罚:“那你想办法让我暖和吧。”
于是四下无人,女人主动凑上来,掀开她的衣领,抱着她的脖颈,温热的唇瓣一一吻过,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颈肉,暖不暖和不知道,脖子却是湿漉漉的,一小排红痕。
褚漾对她的主动很是满意,尽管领口灌了风更冷,但她还是隔着兜帽揉了揉姜未的发丝:“上去吧。”
她瞥了姜未一眼:“要不要我牵?”
姜未迟疑了一下,最终坚定地摇头:“我自己走!”
说来也好笑,姜未在家里仗着有她伺候,向来骄纵的无法无天,就连吃东西都撒着娇要自己喂。
一到山野里,反倒变得潇洒恣意起来,从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纵横江湖的女侠。
自己走就自己走,褚漾跟在她身后,提醒:“要是摔倒了可别哭。”
“才不会。”姜未哼了一声,很有把握地回眸看,双目在微光里亮得像星星,“漾漾会接住我的。”
褚漾轻笑:“这么信任我啊?”
“对啊,你是我妻子啊。”姜未说得理直气壮,而且顺口。
褚漾心弦一阵乱,半晌,脸上露出一个清淡笑意:“好,那我接着你。”
这还是第一次私下里,姜未说出妻子这个词。
或许只是说顺嘴了,或许是在开玩笑,又或许,是真心的。
褚漾心神乱了一瞬,分花拂柳间,姜未走得稳稳当当,反倒是她自己一个不留神,踩着一块松动石头,脚下一滑,本能地向前探去。
纤细皓腕伸出,手指及时握住了褚漾的手腕,用力拉了她一把,让她勉强在雪地上站稳。
喘了口气,她抬眼,对上姜未湛如秋水的眼眸,差点摔了,姜未还抿着唇笑呢。
褚漾有些尴尬,低低道:“幸亏有你。”
姜未抿唇,学着她的腔调:“你也可别哭。”
“我才不哭呢。”褚漾握紧她的手,调整了一下角度,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两个人并肩立着,越发亲密。
她把下巴轻轻搁在姜未肩上,吹了一口热气:“有老婆接着我,我哭什么。”
“所以……”姜未和她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软了嗓子,“你还是牵着我吧。”
主动权霎时间转换,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姜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