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火索的到来比褚漾想象得更快。
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就已经无可避免地滑向命运安排的结局。
难得早早下班的一天,褚漾拎着新鲜买的虾,开门过程中手竟然抖了好几次。
多少大小事情都经历过,却在面对房门内最亲近的姜未之前,心跳漏了一拍。
客厅里没人,褚漾喝了一口热水,低低唤:“未未?”
她没有察觉自己刻意有在避免用“老婆”这个过分亲密的字眼,而是小心翼翼用着最谨慎的称呼。
或许已经是在心里一点点暗示着脱离关系,从亲密无间的爱人到辗转勾连的情人,一字之差,却截然不同。
一身盛装的姜未应声从卧室内走出。
褚漾看直了眼。
此刻的姜未一身晚礼服长裙,瑰丽华贵到极致,比起婚纱来都毫不逊色,做了精致优雅的盘发造型,双眸莹润,樱唇凝成小小一点,行走间步态纤纤,气度高华,宛如步入尘世的仙女。
抬睫望向褚漾的时候,锁骨上一圈珍珠项链熠熠闪光,白色手套包裹着小臂,情态盈盈,美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样的隆重,褚漾失了声,半晌才问:“你这是要……”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姜未轻轻蹙眉,语气惹人怜惜:“去参加一个晚宴。”
言简意赅,褚漾把虾藏到身后,故作轻松:“不能带家属去吗?”
姜未摇摇头,被她逗得抿唇一笑:“哪能呢,都是上流阶层的人。”
是褚漾遥不可及的阶层,哪怕去了也插不进去,纯属自取其辱而已。
不过褚漾好奇:“这种晚宴究竟有什么好举办的,不过是吃饭喝酒跳舞而已,你们这么热衷这些,不无聊吗?”
下意识的,她甚至已经和姜未分了你我。
姜未偏头想了想,摇了摇头:“大概就和普通人一起喝咖啡吃夜宵差不多吧。”
一个社交渠道而已,只不过方方面面都高级了些,说穿了,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
“晚宴上都有谁?”褚漾静静看着她,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美丽到极致的女人。
那么美,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散发着甜香的气息,却和七年前一样,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只能趁着有机会多看一会,再多看一会。
唯一让褚漾欣慰的是,现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不必再顾忌自己的目光太过火热让姜未心生反感。
被褚漾灼灼的视线烫着,姜未微微一避,声音都发着颤:“我也不知道,也就是榆城一些大家族的人。”
褚漾抬头扶了扶茶褐色眼镜,清冷又滚烫的眸子透过镜片直视着她:“说实话。”
这下姜未不仅是声音软,就连裙摆包裹下的双腿也开始打着颤,情不自禁带上了哭腔:“告诉你,你肯定要生气的~”
褚漾冷冽如冰:“你不说,我更生气。”
姜
未不作声,过了半晌才轻轻启唇:“邵铭。”
褚漾忽的一声笑,本就清妙孤高的气质,越发如一块千年的寒冰,让人仅仅只是靠近,就已经望而生畏。
姜未急急解释:“我不是去做什么……”
“我知道。”褚漾垂下眼,脸上神态莫测,“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是一定不会让你有机会见到他的。”
“你当然不想。”姜未说。
褚漾猜到她在想什么:“我不想让你见他,不仅仅是因为我吃醋。”
褚漾抬眼,直视着她诧异的目光,一字一句,过分的温柔:“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想见到他,所以我不会让你见。就这么简单。”
她上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些,鼻间满是姜未诱人的甜香,褚漾大口地吮吸着,喃喃道:“我爱你,你不相信我吗,未未?”
姜未无力地后退半步,身子一颤,几乎跌倒在地:“我当然相信,只是……”
只是没想到褚漾的爱比她以为的还要赤诚热烈。
只是家族规矩繁多纷复,又哪里容得下纯粹的喜恶。
只是这些解释全都太过苍白无力,以至于说出口,褚漾也不会懂得。
不置身于彼此境地,又哪里会懂得对方的不得已和无奈。
姜未忽然觉得好累,为自己的身不由己,为自己的难以启齿。
而褚漾一如当年的勇敢更让她越发的羞愧难当,她还记得当初信誓旦旦的自己,可最终还是违拗不过命运的安排。
面对褚漾,就像照镜子,对方越热烈赤诚,她越想要逃避。
为自己的不堪和难言。
褚漾看出她心底挣扎,于是贴得越发近,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紧紧箍在怀里,另一只手亲昵地捏住姜未下巴上的软肉,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姜未迫不得已和她对视,长而软的睫毛不住地轻颤着,小小的一只,格外的娇弱无力,半点也没法反抗。
褚漾沉声:“你知道我的意思。”
姜未不知道,但她似乎能从女人滚烫的乌瞳中读懂:“你是说,让我脱离家族?”
褚漾没有否认,就是默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