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家的小少爷失踪, 如一道惊雷劈开海面,掀起了数尺高的风浪。
太子赴宴归来,听闻此事当即沉下了脸, 不再质问弘晏为婶娘们开展的妆扮业务,亲自去了顺天府一趟,肉眼可见忙碌了起来。
这个时机,太巧了, 让他怀疑策划之人别有居心。若孩子受了什么损伤, 赫舍里氏的颜面何在?
别说颜面了,全府上下, 怕要日日以泪洗面, 索额图的心气儿也该没了。
没有线索, 没有证据,除非把京城翻个底朝天,别无他法。只是闹到如此地步,劳民伤财是免不了的, 为今之计,唯有布好后路,安抚百姓,把影响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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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
得知消息, 惠妃一惊,随后沉了脸,揉着太阳穴, 在殿中走来走去。
翊坤宫, 毓庆宫, 算是彻底搭上线了。宜妃得了弘晏撰写的秘籍, 今早便细细描画上了, 那模样更胜从前,不,远胜从前,太监宫女全都看呆了去!
郭络罗氏不知有多得意,她看在眼里,心间火烧火燎,却又无可奈何。
即便她想,还能上门求一本不成?
听闻此事,本就不爽利;今儿是胤禔的大喜日子,还发生了如此惊事,晦气得像是凑巧。
可她就算再怨,也怨不到人家身上。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暗骂人贩子,招来宫人吩咐了几句,说着忽然一顿,若赫舍里氏的小少爷找不回来……
对朝廷,对衙门尽是坏处,可对纳喇氏却不然。
惠妃神色变幻,终是下不了决心,继而摆摆手,“去吧。”
还是让明珠拿主意为好。
……
不消片刻,接到宫中传信,明珠微微摇头,道:“娘娘想岔了。”
此时搅混水,若让皇上发现,他这顶乌纱帽哪还保得住?
即便与索额图不对盘,被皇长孙弄得晚节不保,明珠却也知道其中利害。
这桩案子,不仅仅是一家的事,而是关乎所有望族勋贵的幼童安危。他们关系再深,能深得过太子外家赫舍里氏?
太子外家都没逃掉,由己度人,谁都有孙儿孙女,要是厄运落在自个身上,夜晚哪能安眠!
何况人贩子挑选的时机,让人不得不深思。
明珠尝试反推回去。如若成功,一来,能够搅和贝勒爷的乔迁宴,引发他们的不忿;二来,歹人怕是想要挑起两家争端,让索额图误解,纳喇氏也掺和了此事……
悲痛过度的长辈毫无理智,悲痛亦能转为刚愎,就算没了争斗的银两,也能拖着他玉石俱焚。
因此,他盼着赫舍里氏寻回小少爷的心,是一样的。
叹了口气,明珠道:“让娘娘稍安勿躁,静心为妙。”
这些日子理当蛰伏,怎就浮躁起来了?
与此同时,佟府。
隆科多一身甲胄,匆匆归来了一趟,便被佟国维叫住:“饭都没用几口。这么急,是要抓捕人贩子?”
隆科多年三十一,身任銮仪卫指挥使,虽处内宫,护卫御前,同样拥有领兵之权。此回与九门提督一道,接了搜查的指令,故而忙碌得很。
隆科多拱了拱手,笑道:“阿玛,正是。若儿子寻回赫舍里家的小少爷,岂不是天大的功劳?太子感激不说,还能获得皇上的褒扬,都统之位跑不了。”
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佟国维拧起眉头,当即生了不悦,想要敲打几句。
隆科多不似他大哥稳重,都三十的人了,即便能力出众,学不会中庸之道,哪能长久?
瞧见他的神色,隆科多心里一哂,老爷子又要训人了。
自小不喜欢他,也就罢了。有额娘护着,没有阿玛的偏爱,也无妨;可他这么大的人了,依旧对他指手画脚,也不怕闪了腰。
这不许那不许的,不许四儿进府,也不许把四儿抬为平妻。大哥都逝去多少年了,老爷子还没有认清这个现实,还在犯糊涂,做嫡孙撑起门庭的梦呢。
宫里贵妃就是个摆设,大哥早就不在了!舜安颜尚了温宪公主又如何?
什么无心仕途,向往闲云野鹤,都是装出来给他瞧的。小兔崽子既然要装,那就装一辈子,给佟佳氏带来荣耀的,只能是他隆科多。
想起舜安颜,隆科多眼神一凌,头也不回地离去,徒留佟国维望着他的背影,气得捂住了胸口。
逆子,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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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朝会气氛有些沉重。
皇上点明了拐卖一案,命令九门提督与京兆尹搜查全城,着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只要是捕捉线索的好手,全派出去找寻。
“不仅是索爱卿,数家孩子都在受苦。”皇上眼神锐利,沉声说,“找不到,就别回来复命了。”
下了早朝,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皇上惦记着乖孙的请求,把八阿哥打包送走,与弘晏来了个‘暗渡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