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落地窗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自重生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站在窗户前,别说落地窗了,就是普通的窗户都不行。
经过三个月的脱敏治疗才走出了恐高的阴影,但是天台之类的地方依然是他的禁区。
谷清始终记得自己在高空坠落的那几秒里的绝望无助。
风涌进耳朵鼻子喉咙,他想喊救命,却一个音腔都发不出。
谷清从未想过几秒时间里,人的思考速度能有多快,快到他回顾过自己二十五的人生,倏然醒悟自己不该走上轻生的道路。
“我和宋清阳无冤无仇,就因为他是穿书者,为了给他铺路,我就要作为炮灰牺牲?!如果不是重生后意识到自己是在一本书里,大概我这次还会不明不白地死掉!”
他猛地转回身,叶落放下揉摁头部的手,努力作出几分理解同情的模样。
谷清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低头抹了把脸。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我……我性格不是很好。”
叶落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谷清苦笑了下,“醒来后我发现宋清阳还没有恢复穿书的记忆,请人给他做了催眠继续封闭他的记忆。”
“但是这个方法并不稳妥,记忆可能说恢复就恢复了。”
他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还曾经试图把真相告诉楚樊修,但是我家人发现了我这些异常的行为,以为我精神出了问题,把我扣押在家里,也没能跟楚樊修见上面。”
谷清看向叶落,“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你怎么了?”
叶落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后靠倚着沙发,似乎是身体不太舒服。
谷清走近几步,皱起眉头,“你脸怎么这么白?”
叶落头疼得厉害,谷清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在他脑子里念经,他要缓个几秒才能理解这些字的意思。
很明显,谷清跟他对剧情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叶落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他脑袋翻滚着生理性的疼痛,像针扎似的。
这种疼痛很熟悉,当初他接收原主记忆时就是这样的。
叶落喘了口气,终于问出一句话:“我没事,你说的书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抓住谷清的衣角,“小说的主角不是宋清阳?”
谷清听见这番话后愣住了,“你在说什么?主角不是宋清阳,是你啊。”
话说到这里,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谷清:“我也是死后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你和楚樊修是两位主角,你们……咳因为一点意外在一起了。”
随着他的讲述,叶落眼前有点模糊,似乎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什么都透着虚影。
“你们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最...
后白头偕老。”谷清声音很平,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嘴角,“我在你们的故事里只出场了一次,你们来看过我的演奏会。”
“这才是真正的剧情……叶落?叶落!”
宋丰君在门外守着,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叶落的名字,神情骤变,拉开门冲进去。
“怎么了?”
谷清在一侧扶着叶落,茫然无措地回答:“我不知道,他突然就晕过去了。”
“送他去医院。”
宋丰君阴沉着脸,弯腰打横抱起叶落。
他们从电梯一路到了地下停车场,宋丰君正要往自己车的方向走,胸前的衣服被人轻轻拽住。
他低头一看,叶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把我放下吧。”叶落声音有些低,“我没事,就是头疼。”
宋丰君抿了下唇,脚步未停,径直走到车边,偏头示意谷清给他开车门。
把叶落放进后座,这才开口说道:“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吧。”
他抱起叶落的时候才发觉到这个人有多轻,比他一个常年要在镜头前保持体态的艺人都要瘦。
叶落晃了晃脑袋,疼痛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乏。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去医院,我让楚樊修来接我。”
“也行。”宋丰君点点头,没再坚持送他去医院。
从他在宋海立那里听来的看,楚樊修对叶落挺好的。
电话响起时,楚樊修正在听部门经理汇报工作,看了眼手机屏幕,眉梢微动,叶落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
他对经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按了接听。
“嗯,在公司。”
经理看见楚总眉心拧了起来,说话依然沉稳。
“好,我马上过去。”
经理刚要问一句自己的方案是否可行,就见楚樊修拿起车钥匙大步往门外走,连外套也没有穿,步伐急促得似乎要卷起风来。
楚樊修一路风驰电掣地驱车赶到酒店,在地下停车场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叶落。
听到车刹在地面的刺耳声,叶落循着方向看去,见到了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
和他梦到的人影几乎重合。
叶落鼻尖一酸,眼泪簌簌落下。
原来那不是梦,是他们第一次相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