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离点头:“我知道一旦被他们发现便绝无活路,更是不敢稍动。再看那边的两个人,脚下更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堆人,鲜血遍地,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一看,心里便冷到了极点——正对着这边的,就有木小公子和商朗兄。”
宇文离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商朗,神色有点内疚:“商兄当时胸口同样中了一剑,躺在地上。他身前蹲着一个人,却是我识得的。
“就是这几天和我们一起同进同出的那个黎红,哦不……是厉轻鸿。”...
商朗身子微微一颤,猛地抬起头来,明亮眼眸中布满了血丝。
宇文离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站着的那个人一身灰衣,脸上面容僵硬死板,宛如活死人一样,正和我昨夜看到的人极为相似。
“然后,我就看有个随从跑到灰衣人身边,脸色担忧,我只隐约听到一句,应该是‘寻遍了,没有。’
“我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却看见厉轻鸿蹲在地上,背对着我,似乎在对商兄做着什么。”
商朗身边,一个小师弟又急又怒:“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捅了我们大师兄以后,生怕他不死,特意看看呗!”
宇文离苦笑:“然后我就听那个灰衣人道,‘还不快走?仙宗的人快要赶来了。’厉轻鸿听了这句,站起身来。他望着地上的人,微微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那灰衣人似乎很不耐烦,冷笑了一声,说,‘别的没学到,倒学了小少主的婆婆妈妈。’这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那个厉轻鸿,他忽然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举手,向另一边的木小公子脸上一刀划下。”
商朗原本一直盯着他,此刻听到这一句,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苍穹派负责彻查整件事,已经将结果通报了各家,大殿上的人大多已提前得知了这些,可是听到宇文离亲口描述出来,感觉又是不同。
众人想着那个秀美少年面无表情一刀挥出、手下血肉横飞的模样,不由得都有点毛骨悚然。
木安阳俊雅脸上冰冷一片,痛恨之色溢于言表:“我原先还怜爱他颇有天赋才华,没想到却如此狠毒乖戾。”
他越想越恨,咬牙道:“犬子虽然有点娇生惯养,可我也自认没有将他教得骄纵无理,不知道那个厉轻鸿怎么就恨上了他!”
不少人心里都暗暗道:这魔宗妖人果然行事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木家小公子在药宗大比中压过他,就因此愤恨在心,下这样的毒手?
旁边百草堂堂主叹息一声:“木谷主,当时大比中,我早就觉得那小魔头行为残忍、不像良善之辈,只有木谷主心善,一直对他和颜悦色。”
木安阳恨声道:“有朝一日叫我遇到他,一定将他剥皮拆骨、同样给他当胸一剑。”
他转向宇文离:“后来呢?”
宇文离道:“我也完全没想到这个发展,眼见着木小公子脸上血肉模糊,心里也是又惊又痛。
“厉轻鸿划完之后,终于站起身,对着那灰衣人道,‘姬叔叔,走吧。’两个人带着手下,纵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浅雾之中。
“我等到他们身影不见,才急忙出来,奔向商兄和木小公子身边。老天开眼,那时候两个人都尚有气息,并没像澹台兄一样立刻殒命。
“我身上带了些普通灵药,赶紧拿了出来,喂他俩服下。没多久,终于等来了诸位仙长驰援赶到。再往后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他终于说完了当晚的事,大殿上一片静默。
半晌,百草堂堂主打破了寂静,道:“幸好两位小仙君命大,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望向木安阳:“对了,不知道木谷主用了什么药,听说他们原本受伤挺重,可现在不仅比所有人都恢复得快,没落下什么修为减退的隐患,就连令郎的脸伤,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木安阳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也就是家传的药罢了。”
各家仙宗的人心里纷纷暗奇:...
“百草堂堂主这话真是古怪。一个是商掌门的亲孙子,一个是神农谷的独苗。两家这么家底丰厚,自然都拿了稀世奇药来治,恢复快又有什么稀罕?”
边上,澹台明浩环视众人,道:“宇文公子说得很是清楚了。魔宗妖人的手段和图谋,可以说昭然若揭。”
宇文瀚脸色微冷:“哦,怎么个昭然若揭法?”
澹台明浩道:“诸位,我先抛砖引玉,猜测一下整件事的端倪。若有疏漏,还请大家补充。
“多日前,魔宗处心积虑将两个小魔头送入大比,一举夺得两项魁首,不仅名正言顺地抢走了三颗稀世奇珍的丹药,更夺走了役邪止煞盘。”
百草堂堂主长叹一口气:“可惜,我们药宗为了炼这三颗九珍聚魂丹,各家都倾囊而尽,谁想得到,却便宜了那个魔宗的小少主呢。”
木安阳默默不语,眼中羞恼一闪而过。
他们神农谷以为这奖品是木嘉荣囊中之物,不仅坚持设下丰厚奖品,更主动拿出了几味稀世药材,又撺掇着别家也都拿了不少,结果却为人做了嫁衣裳。
百草堂堂主这话,看似惋惜,其实就是在揭他伤疤。
澹台明浩接着道:“药宗只是损失了灵丹,术宗大比中,诸家可是被害了无数性命。如今还有人不明白当日的事吗?”
旁边有人大声接话道:“已经很清楚了,好好的,忽然出现来历不明的惊尸,杀戮无数术宗子弟性命,现在想来,必然是他们布下的恶局,真是歹毒无比。”
殿中,一阵议论纷纷,恍然大悟。
那些在其中折损了亲友弟子的,更是悲愤莫名。
澹台明浩又道:“那个小魔头元清杭戴面具,应该就是怕宁仙长认出他来。等到如愿进了万刃冢,他们二人在里面暗中联手,首先在鲟鱼背害死神农谷弟子,接着又暗害了凌霄殿的青年才俊。”
说到这,他看了看凌霄殿的陈封,略带歉意:“当然这也只是猜测,令郎虽然在万刃冢中消失,但也可能另有奇遇,并未遇害。”
陈封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众人不敢答话,心里却都想:“这么久了,陈弃忧和那位宁夺一样,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若能另有奇遇,才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