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云醒来的时候,懵懵然的,一时分不清自己在何处,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泛疼。
抬手揉了揉额头,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倏然僵住。
拿开了额头上的手,瞧了眼陌生的帐顶。
她想起了今日自己来寻了童之,然后……饮了酒,熏熏然的敲门无人应,最后被十七送入了童之的房中。
她等着童之回来了,就扒拉着他不放。
回想到这,她已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何处了。
“醒了?”
声调偏柔的嗓音从帐幔之外传了进来,她腰背一瞬挺直,僵着脖子缓缓往帐外转去。
隔着纱幔,略过一屏凭栏月门,便见童之一袭云峰色长袍在桌前,侧对床榻方向而坐。
她嗅到了茶香,目光落在桌面上,隐约可见煮茶的茶具。
显然,他在煮茶、
犹豫了一下,正掀开被衾准备下榻,但想到了什么,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又略一整理发髻。
逐一整理后,才撩开帐幔从床榻上下来。
穿上鞋子,慢腾腾地走到了外间,如同犯了错一般垂肩耷拉着脑袋立在他的几步之外,愧疚心虚的小声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热气氤氲的茶洗中,童之夹了个杯盏放置在茶盘上,只轻笑道:“听十七说,你是在房门外喝的酒,难道不就是想给我添麻烦?”
乐云闻言,以为他在讽刺自己,心底一瞬难过了起来。
她果然还是不行的,是完全没希望了。
想到这,她以良久的无言来缓和情绪。
童之提起茶壶,在茶盏中缓缓倒入茶水,才倒七分满,止住那一瞬,便听到她声音略显压抑的说:“那、那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听出了她的语调有些不对,放下茶壶的手一顿。
茶壶放下,转头抬眸往她望去,只见她低低垂着脑袋,有一滴眼泪从脸上滑落。
略一抬眼,便见她泪眼汪汪的,好不可怜。
……
童之沉默了几息,琢磨了一下自己是否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他放柔了声音:“哭什么?”
她倔强的道:“我没哭,只是这刚睡醒的时候,眼睛会湿润罢了。”
说着,连忙叹气手,用袖子摸去眼泪。
童之也不点破她,递给她帕子。
她瞧了眼帕子,可愣是没接。
只一眼后,就收回目光转身朝着门口缓步走去,瓮声瓮气的道:“我走了,以后不会来打扰你,更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才走到门口,正欲打开门离去的时候,身后的童之却是语气温和的挽留:“不妨陪我喝一杯茶再走。”
“不了。”她说。
她抬起手,打开了房门。
正跨出去,却听到后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
她没有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就更舍不得了。
可下一瞬,手腕却是被熟悉的手掌裹住,拉住。
她脚步一顿,心头猛然一颤,低头望向那抓着她手腕,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
顺着那手缓缓转身,抬头望向童之。
童之望着她,茶色的眸子隐隐流转着淡淡的柔光,让她心头猛然颤动。
她发现,她不禁喜欢他拉着她的手。
也喜欢他的这双眼睛,很漂亮,很温柔,给人安全的感觉。
果然,她就是舍不得!
她在绝境中待过后,第一次喜欢的人,除去道德这一点是她的底线之外,其实她不在意他是什么样的人。
或是男人,或不是,或是扮成男人的女人。
她都不在意。
“你别别这么拉着我,也别这么看着我,我、我会舍不得的!”
她憋着眼泪,泪汪汪的往着他,好似被他丢弃了,又害怕他再给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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