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盯着剑,一言不发。
半晌,虞阙平静道:“我想起来了,你御剑回来的时候,用的是我小师兄的剑。”
也就是说,现在这把沾满了口水、鼻涕、黄黄绿绿的不知名物体乃至于谷佑箴胃里没消化完的菜叶子的剑,是她小师兄的。
两个人的注视下,剑身微微颤抖。
虞阙:呕吼,完蛋。
……
临时改造而成的审讯室里,晏行舟拿着那本被自己师姐送来的《满清十大酷刑》,看得津津有味。
十一个黑衣人整整齐齐的被吊起来,身上一丝血痕都没有,看晏行舟的目光却饱含着恐惧,像是在看着什么魔鬼一般。
晏行舟耐心十足的一页一页翻完。
他的手轻扣着书页,意味不明道:“我这个小师妹倒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随即,他兴致勃勃道:“原来凡人的刑讯手段也能这般丰富多彩,如此比较起来,倒是修真界孤陋寡闻了。...
”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们,问道:“你们想试试吗。”
没等他们回答,他直接挥手,将一个黑衣人放了下来,并给了他一把刀。
他眼睛里带着笑意,轻声道:“凡人中有一种刑讯,叫剥皮。”
“据说是把人埋进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头顶上割个十字,再灌进水银。”
他跃跃欲试道:“你来选一个人,试试看?”
那人浑身颤抖,仿佛握不住刀一般。
晏行舟提醒他:“你若是不做的话,那我就只能让你当那个被剥皮的了哦。”
黑衣人闭了闭眼睛,哑声道:“我……做。”
他握紧了刀。
下一刻,那把刀猛然向晏行舟挥来!
晏行舟笑容不变,甚至连动都不曾动弹。
那人的刀挥到他身前,却猛然吐出了一口血来,转瞬间经脉尽碎。
但他仍没死,只躺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晏行舟一点一点抽出了自己的元婴。
晏行舟轻声道:“我能让你清醒着看着自己的元婴泯灭,你信不信?”
黑衣人缓缓睁大了眼睛。
晏行舟握着那人的元婴起身,打量一般地看着剩下的黑衣人,若有所思道:“让我想想,下一个该谁了。”
……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晏行舟就已经走出了刑讯室。
刑讯室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
会客厅里,沈七七正坐立不安的等着他。
晏行舟擦着手走了进去,沈七七立刻起身。
晏行舟只微微点头,道:“沈姑娘,坐。”
沈七七忐忑的坐下。
晏行舟在她对面坐下,她立刻浑身紧绷。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明明常带笑意,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甚至有时候还一副拿她那个朋友虞阙没办法的样子,可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可怕。
她甚至都不明白,虞阙是怎么敢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毫无顾忌的。
晏行舟仿佛也看出了她的坐立不安,开门见山道:“那些人抓你,确实是为了你父亲手里的鬼王信物。”
沈七七缓缓皱起了眉头。
晏行舟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他们背后之人,是鬼王一个旧部,可据说这个旧部背后仍旧有人指使,但这不是他们能接触的到的。”
沈七七渐渐感到不安。
晏行舟没看到一般,缓缓道:“而按照计划,明晚就会有化形鬼假扮成你和你师妹的样子,被长音宗里寻找你们二人的人找到,里应外合夺了信物,然后灭口。”
沈七七豁然站起了身,厉声道:“不行,我要回去!”
晏行舟淡淡道:“坐下。”
他的声音明明不怎么高,甚至不怎么严厉,沈七七却觉得自己的周身血液仿佛都冷了下来。
她僵硬的坐了下来。
晏行舟平静道:“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其一,现在回去,解一时之危,但从今以后,只要那个信物在你父亲手里一天,你父亲就会一天不得安宁,哪怕你们是音修第一大宗长音宗。”
“第二,明晚之前启程,在鬼王旧部潜入你父亲身边之前,配合我,斩草除根。”
“你只要选择,...
我不会拦你。”
沈七七面上浮现出挣扎之色。
良久,她闭了闭眼,坚定道:“我选第二个。”
“我可以配合你,但你要保证,明晚,我父亲不会有事。”
晏行舟轻笑:“当然。”
……
晏行舟离开会客厅,去取自己的剑。
他记得自己的剑现在应当是在谷佑箴身边。
从会客厅到客房的一路上,安安静静的,晏行舟尚未从刑讯室里抽离出来,哪怕带着笑,周身仿佛也有一股带着血腥味似的冷然。
他走到谷佑箴门外,听到里面似乎是有动静。
他顺势敲了敲门。
里面的动静立刻就停了,一片安静。
晏行舟挑了挑眉:“谷公子,在里面吗?”
片刻之后,谷佑箴仿佛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晏公子,在的,门没锁,你随便进。”
晏行舟推门就走了进去。
然后他就一顿。
他的小师妹也在里面,和谷佑箴肩膀挨着肩膀站着,十分亲密的样子。
晏行舟莫名的看这一幕不顺眼。
他轻笑道:“小师妹也在这里,是找谷公子有什么事吗?”
谷佑箴:“没没没没有!”
虞阙却是一脸严肃:“没错,我们有一笔大生意要谈,是正事!”
晏行舟挑了挑眉。
压下了心里莫名而来的不舒服,他没忘记自己的正事。
他淡淡问道:“谷公子,我来拿我的剑。”
谷佑箴面色一僵:“啊这……”
晏行舟:“怎么?”
谷佑箴抓耳挠腮,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最终,他看向了虞阙,深沉道:“我既然出钱了,还是你来说吧。”
虞阙深吸一口气,沉重道:“我来!”
晏行舟这时候突然感觉不妙。
他小师妹抬头,沉重道:“师兄,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晏行舟沉默片刻:“你说。”
虞阙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缓缓伸出,手上……
晏行舟脸上霎时间一片空白,一时间,懵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前后两辈子跟着他从生到死的佩剑,此刻浑身绑着鲜花、涂着香粉,甚至连剑柄上都绑着一朵巨大的蝴蝶结,花里胡哨的躺在虞阙手上。
那剑身微微颤抖,似乎在诉说着委屈。
晏行舟从未想过自己的剑能这般辣眼睛。
而比那朵蝴蝶结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那剑身上,一股合着香粉的怪味幽幽传来。
……仿佛谁的呕吐物拌上了香料。
半晌,他缓缓问道:“虞阙,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虞阙严肃:“师兄,这是您的佩剑熬过了铁胃摧残的勋章!”
晏行舟:“……”
“虞阙。”他叫她的名字。
虞阙:“诶!”
晏行舟平静道:“矿场上缺个矿工,你要是闲的话就去挖十车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