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诈尸,胸口拳头大的破洞。一人一鬼的视线都落在了那破洞上。死一般的沉寂。
幽冷的风穿堂而过。
诈尸的兄台胸口的大洞开始呼呼的漏风。虞阙被诈尸兄台胸口出漏出来的风糊了一脸。
她僵硬地抬起头,正对上诈尸兄台青白的脸。
诈尸兄台眼球凸出,怒瞪着她,似乎不可置信,又似平对她的所作所为十分的不满。虞阙整个人一激灵, 当即抬手, 反应飞快的又把那匕首给怼了回去。
"噗嗤"。
七首严丝合缝,再也没有一丝风漏出来。
诈尸兄台浑身一震,脸色似乎更青白了些,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虞阙见状, 当即礼貌道歉∶"抱歉,我不知道它还会……漏风,你看,我这就给你堵上了。"她甚至体贴道∶"这个堵的结不结实?需不需要我把边边角角的也给你堵一堵,兄台脸色这么白,想必体质有缺,经常漏风可千万别着凉了。"
那诈尸的兄台张了张嘴,似乎有干言万语要诉说, 但张开嘴却又发不出声音,表情却逐渐扭曲,整张青白的脸上全是虞阙看不懂的复杂情感。但虞阙自觉她读懂了这种情感!
她立刻体贴道∶"兄台不用谢我,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诈尸兄台嘴巴张的更大了,甚至眼含热泪!
虞阙被那泪眼注视着,浑身一震!她想, 她或许是错怪这诈尸兄台了。
他看似凶神恶煞,却能因为自己举手之劳的一件小事感动如斯,实在令人动容!
想一想,人家本来在棺材里睡得好好的,诈不诈尸都是人家自己的自由,她擅自撬人家棺材板不说,人家刚出门就迎面给了人家一刀,实在是无妄之灾。
已经如此了,他还能因为自己举手之劳的小事而感动,实在是个善良的人。
她回以同样感动的神情,和他对视着。
诈尸兄台嘴巴一抖,一行泪珠顺着脸颊划下,泣不成声。虞阙不由得唏嘘。
但是吧……
虞阙视线落在兄台胸口的匕首上,又有些为难。
刚才情急之下把匕首怼进去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她现在才想起来这匕首是小师兄所赠,她总不能直接送给人家堵洞口。
终究是自己的错,自己还是要承担起来。
虞阙心里一沉,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下定决心。
然后她缓缓的抬起了手,握上匕首,嘴里安抚道∶"兄台你忍一忍,我很快的!"兄台的视线缓缓的落在了她的手上,面容逐渐惊恐。
长痛不如短痛 ,虞阙下定决心,迅速抽出!"噗嗤"。诈尸兄台浑身一震!他胸口处的大洞又开始漏风。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虞阙的错觉,她觉得这么两下下来,兄台胸口的洞似乎更大的。
虞阙快刀斩乱麻,飞快的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团废纸团成团,眼疾手快的堵住了他的胸口!废纸团的大小和胸口的洞完美融合!
虞阙当即振奋,伸出手就想和诈尸兄台来个give me five。
然后她就看到这兄台像是中电了一般,在棺材里手脚抽搐胡乱挥舞,口歪眼斜面容扭曲,一双眼睛像是要脱出眼眶一般,大有当场和她共舞一曲《极乐净土》的意思。
虞阙看得目瞪口呆,迟疑着要不要给他配个乐。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摸出自己的宝贝二胡,那兄台在挣扎中拼尽全力张开嘴,发出了垂死的声音∶"胸口.救.…"
嗯?胸口?胸口怎么了?不是堵的好好的.……
虞阙的视线迟疑的落在诈尸兄台的胸口上。下一刻,她眼睛豁然睁大,神情逐渐惊恐 !
啊啊啊啊她把
一大把腐蚀符和灭鬼符当成她练字的废纸给团吧团吧塞人家胸口了!
这一刻,虞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么多张腐蚀符和灭鬼符,她这么一团吧到底损失了多少钱。她手忙脚乱的朝诈尸兄台伸手,试图拯救自己还能用的符篆。诈尸兄台也手忙脚乱的伸手,试图自救。
终于,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那团符篆终究是被拯救了出来。虞阙满脸的心疼,赶紧查看这里面还有几张能用。那兄台见状张着嘴,虚弱道∶"还、还有..…."
嗯?还有?
虞阙视线顿时锐利,落在了他胸前的洞口上,手疾眼快的又从里面拎出了一张符篆。
那兄台顿时松了口气。虞阙也松了口气。齐了,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
确认自己的符篆损失不大,虞阙这才看向那诈尸兄台。他胸口的洞更大了,这次不是虞阙的错觉。
虞阙顿时愧疚,想到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这兄台才遭这么大的罪,她当即道∶"兄台,我再找其他东西给你堵上吧。"
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兄台垂死病中惊坐起,厉声道∶"不必!"
虞阙依旧愧疚,纠结道∶"可是你的胸口漏风,万一感冒了可怎么办?兄台,你不必担心麻烦我
那兄台飞快道∶"我就喜欢漏风的!这里太热!这样正好,凉快!"他说话的时候,又是一阵冷风穿堂而过,从诈尸兄台的胸口呼啸而出。虞阙被冻的打了个寒颤。
她看了看不为所动的兄台,顿了顿,冲他举了个大拇指。
鬼王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带着胸口的大洞,顶着半残的血量,忍着刺骨的疼痛,终于想起了他把眼前的人弄进来的目的。
事已至此了,今天,他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鬼王带着这样的信念,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满脸慈爱地问道∶"孩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虞阙沉默了。
她顶着从对方胸口吹过来的呼呼的风,半晌,终于想起了她抠的宝石到底是谁棺材上的。她干笑道∶"总不能是鬼王.…吧?"
诈尸兄台顿时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虞阙当时就麻了。卧槽你还真是鬼王?
她还以为是某个和她一样被抓进来又没地睡,所以只能睡棺材的倒霉蛋来着。所以她刚刚是抠了鬼王宝石?还捅了鬼王刀子?
不是,你们鬼族真就敢带着鬼王的墓满世界乱飞?
然后她就听这兄台一脸高深莫测道∶"是,又不是。"虞阙缓缓后退了两步,干笑道∶"什么意思?"
鬼王顶着青白的脸,挺起漏风的胸膛,高深道∶"我的身体沉睡在鬼族,而这里,是我神识的栖息地。"
虞阙在从鬼王胸膛中穿堂而过的冷风中勉强睁开眼,恍然道∶"所以说,你是鬼王的神识。"鬼王淡然道∶"正是。"
虞阙一顿,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身体不死神识不灭,哪怕神识暂时被毁灭,身体还能再生出新的神识,所以,相比于鬼族带着鬼王的身体到处乱跑,这里是他的神识还可信一些。
但是问题又来了。
鬼王的神识既然还清醒着,为什么不在鬼族好好藏着,偏要被带到人族,还特意把她给抓了进来?
还这么和颜瑞色的模样…
虞阙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不成..….这鬼王神识看穿了自己救赎文女主的本质?被关在识海里紧张的一批的系统∶".…."
虞阙却觉得,大概只有这种可能了。
她顿了顿,顶着他胸口呼啸的风,坚强的抬起了头。
这时,鬼王正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开口∶"既然,你现如今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我也不必瞒你了.….
虞阙当即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目光灼购地看向他。所以,自己救赎文女主的身份终究是瞒不住了吗?鬼王张口。虞阙严肃下神情。
然后她就听见鬼王道∶"女儿。"虞阙∶"... 虞阙∶"???"
她满脸的茫然,满头的问号。女儿?
哪怕你是鬼王,你也不能乱认闺女吧。你闺女不是虞珏吗?
而这时鬼王却已经动情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深情道∶"女儿,我清醒过来之后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就是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这人世间,终究还留有我的血脉,我不是孤身一人。"
虞阙∶"不是………."
鬼王立刻激动∶"我在此之前做过了太多了错事,但我这辈子做的唯一正确的事,就是有了你,我血脉相连的女儿,有你活在这人世间,我前半辈子的一切都值了。"
虞阙∶"其实我不是.…."
鬼王激动的打断∶"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突然得知真相,无法面对我,但是女儿,你是我的孩子,我愿意给你时间,只要你愿意叫我一声父亲!"